第19章 渡口相会(1/2)
常夫人还想见何云烨，这一点容夫人绝不通融，推说何云烨惊吓后身子不太好，到某个庄子上休养去了。
何家不欲往来、泾渭分明的意思很明白，常夫人却是愈挫愈勇，无论受到如何的怠慢，她自管热情洋溢，口口声声就与容夫人姊妹相称。有次甚至带着自己某个年幼庶女上门，声称这女儿很聪明，想要依附何云烨读书。何云烨在庄子上？没关系啊，拜师当然要学生主动的，让这庶女过去呗，我家心意可真诚了。把容夫人气得，差点没当场翻脸。
何云烨原本不太爱出门，常夫人这样闹了几次，索性更把自己锁在后院，二门都不出。
倏忽一月光景，接到何元冲的平安信，不日便即回元州了。何家这才高兴起来。
探准了何元冲船到的日子，阖家都准备过去迎接。容夫人道：“张家这一日送女上京，两边只怕要相见，常夫人若是又来拉扯，麻烦得很。”
何云烨笑道：“母亲糊涂了，爹爹和哥哥远路回来，当然要去迎接，哪里能够为了一二个扫兴之人怠慢了自家事。何况他们急着上京，不在一个码头，绝不会特意来攀谈的。”
次日晨起出门，这次连容夫人也一起出行，是全家出动了。上下都谨慎非常，把一应出行物件检查又检查。
何云烨仍作男装，并且骑马。
那天齐玄瑢的照夜狮子，高大神骏，她一跃而上，好多人看到了，引以为惊奇。何云烨借口说是当时受惊不知哪来的潜力，才骑上去的。为了圆谎，她这一月来在后园装模作样学了数次，就算把骑马给“真正”学会了。
容夫人不放心，本不许她骑马的，无奈何云烨坚持，只得命小厮及几个老成管事前后簇拥，容明玠也在离她不远处。——何云烨表示怀疑，万一发生些什么意外，也不知道是容明玠扶她，还是她扶容明玠。
她这匹马是容夫人得知她忽然“爱上骑马”，替她觅来的，是一匹矫健的红色小牝马，四肢短而有力，长得非常漂亮，但并非日行千里的良驹，性格极其温顺。
何云烨骑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一直不怎么样，千里宝马给她那是糟蹋了，性情温顺是第一，因此对它喜爱非常，起了个足够妖娆的名字“牡丹”。
元州城外沅江环绕，江边垂杨拂地，浓荫燃烧得几乎见了憔悴之色。
沅江附近两个码头，一个是官码头，平时栖息来往都是官船。一个是民用码头，相对杂乱。何元冲此行纯属私事，且还有些犯着忌讳，自然是在后者来去。
码头附近十里长亭，官用码头那边也有一个，估计是时人懒得取不同名字了，俗称就是大小接官亭。这一座小接官亭，今日都被何家包下了。
但有一个人，到得比何家还早。
少年静静牵马伫于垂柳之下，目不转睛望着接官亭这边，一行车马纷纷扰扰。
何云烨没下马已先瞧见了他。
江面有风，吹起他衣角翻卷如云，柳叶缝隙里的阳光照得他明亮而辉
光线晃得何云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明白他是在注视着骑马而来的她。
容明玠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不由嗤的一笑。容明玠向来少年老成，稳重得很，何云烨惊疑：“表哥？”
容明玠恢复正常表情，轻声说：“要不你过去一下。”
“……不好吧？”
容明玠似乎很嫌弃地看了下她的一袭男装，这次出门距上次“突发奇想”的女扮男装过了一个多月，她早就备足了衣裳，不用再借穿别人的，越发量体裁身，纤秾合度。
“表弟——”他拖长了调子。
何云烨笑一笑。聪明如她，已经猜到容明玠和齐玄瑢相识，并且交情不错，齐玄瑢约摸诉过苦了。
反正也是男子装束，见一见他，说说话，也无妨。她心里这么盘算的时候，回过神来，因为她靠近而突然之间神采飞扬的那张脸已经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了……
何云烨吓得一退：“你做什么？”
齐玄瑢意识到太性急，笑咪咪的也是退了一步，口中唤着：“世妹……”
何云烨蹙眉，悄悄嘀咕：“莽夫。”那种无须提点的机灵，这莽夫永远都赶不上容明玠了。
“出门在外，你我不妨兄弟相称。”她郁闷地直接说明。
齐玄瑢脸微微一红：“啊……好……那个，贤弟。”
听得何云烨好不难受，瞪他一眼，他却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深黑眼里闪动快乐光泽。
他的眸色太深，偶而出现的紫芒会加深眼底情绪的不可捉摸。——但这是后来的齐玄瑢，现在他的眼眸虽也是黑漆漆的，眼底光芒却宝石一般璀璨盛放，从心所欲，毫无压抑。
面对这样的他，何云烨也冷不下脸，没话找话：“你怎么在这里？”
很寻常一句话，齐玄瑢突然闹了个大红脸。
扭捏一阵，才道：“我天天守在丰和春。今日打听到你家出行，我……就先绕到这边了。”
丰和春是何府所在街面和前面一条街交叉口上的酒坊，但凡何府出门，那里几乎是必经之地。
他瞅瞅何云烨脸色，忙道：“我就上午在那里。”
象何府这样的人家，上午若不出门，绝没有下午出门的道理。
何云烨终于掌不住笑了。也就是说这莽夫天天大清早喝酒去。
这种奇景，细心若容明玠，自然早就看在眼里了。
“以后我从西侧门出。”
复板脸道了一声，目光却已移开了。码头边上一只中型船舫靠了岸，那是自家的船只。
何云烨莫名激动起来。
段清萝！段清萝就在船上！
与她一生相伴的知己，最好的闺蜜，以及假凤虚凰的娇妻。
如果有的选，她宁可选择与段清萝做一辈子夫妻，也不愿……何云烨突然回头，瞪一眼无辜的少年：今生今世，都不会和这莽夫结亲！
少年莫名其妙承受着她由晴转阴的瞬间愠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何云煊手扶船栏，看见母亲、妻子们出了小接官亭，陆续迎过来。
父亲致仕两年多，全家没有分别过这么久，所以都直接跑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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