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医者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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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白氏送来的麻黄不错,看得出是雪儿用心挑选过的。”

    等到楚丘疫情蔓延得到缓解,人心初安时,三月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江寒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刚从魏国快马传车送来的药材。

    在白雪的帮助下,候嬴的主持下, 白氏将安邑几乎所有医馆的药材抽调一空,送到楚丘处,解了江寒的燃眉之急。

    宋国、齐国也陆陆续续的送来了一些药材,在楚国收购药材的墨家弟子不久后也能赶到。

    这让他更有信心在这个月内让伤寒在附近的几个城邑绝迹了!

    药材被装上辎车,分别运往城中的散药棚,还有各乡邑和隔离区那边去了。

    江寒对即将登车去散药的秦越人拱手感谢道:“疫病能得到控制,多亏了秦兄的医术高明!”

    秦越人坐到了一辆装了一半药材的辎车上,笑吟吟地说道:“江先生的防治之法才是救了千户万户的好法子, 我的麻黄汤, 只是把已经被大小司命看中的人牵回来罢了。”

    江寒闻言摇头一笑,看着辎车远去,这么直白地说自己能活死人白骨真的好吗?

    在秦越人及灵鹊医者的安排下,疫区军民声势浩大地熬起了药来,所有村落烟雾蒸腾,整个疫区弥漫起浓浓的硫黄、艾蒿味道。

    众兵士和那些尚未染病的百姓四处抛撒石灰粉,大街上、房前、屋后、田野、大路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好像下过一场小雪。

    石碾村头,空场地上并列着两口大锅,锅中熬了满满两锅中草药,一锅是让患者喝的麻黄汤,另一锅是让常人喝的桂枝汤。

    几个墨家弟子将药舀出,士卒、村民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等候施药。

    秦越人与几个医者手持银针, 一刻不停地为重症患者或放血,或针刺。

    不出十日,疫情得到控制,病人明显减少,除去一些因体质过弱而不治的患者之外,大部分患者被抢救过来。

    卫声公原本还因为大巫祝被烧死而恼怒,听说疫情得到控制,大喜,使内臣送来库金三百及大批粮食、布帛等物,秦越人也都让跟着他一起散药的栗平用于抚恤并救助罹难百姓。

    唯一遗憾的是,老将军孙仲良因为年老体衰,加上操劳过度,也死在了这场大疫中。

    宁偃遵照老家宰所言,将孙仲良葬于石碾村村南的高坡上。

    在埋葬孙仲良的第十日黄昏,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走向高坡。

    站在坡顶,整个石碾村一览无余。

    坡顶立着一座新坟,坟头竖着一块墓碑,碑文上写着“甄城孙氏孙武子六世嫡孙卫室将军孙仲良之墓。”

    坟头插着无数野花,不少已经枯萎了。

    卫鞅面对墓碑缓缓跪下。

    “孙将军!”卫鞅拜过几拜,泣道:“卫鞅报您一个喜讯,瘟神走了,瘟神正是被您所期望的灵鹊赶走的!您好久没有听到卫鞅的笙音了,卫鞅这就为您奏一曲!”

    卫鞅再拜,拿起排管,轻轻吹奏起来。

    高坡上响起悠扬不绝的笙音,如泣如诉,如呜如咽,如歌如吟。

    “唉!”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卫鞅回头一看,是与他一同前来的尸佼。

    尸佼缓缓走上前,望着孙仲良的墓碑又是一叹:“唉,要是老朽早到一些时日,孙将军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卫鞅看向尸佼:“先生不必自责,您也是为了收集更多的药材,孙将军得知这么多人获救,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尸佼看向远方,话中有话:“只怕孙将军高兴不起来啊!”

    “哦?”卫鞅抬头看向尸佼:“请问先生,瘟病走了,孙将军为何高兴不起来?”

    “瘟病虽说去了,病根却在,你让他怎么高兴?”

    “病根?”卫鞅目光征询:“瘟病还有病根?”

    “有果必有因,万物皆有根!”

    卫鞅抬头问道:“请问先生,病根何在?”

    “战乱!”

    “那……战乱之根呢?”

    “利害!”

    “利害之根呢?”

    “私欲!”

    “先生是说…”卫鞅若有所悟:“若要根除瘟病,就须消除战争;若要消除战争,就须消除利害;若要消除利害,就须消除私欲!”

    尸佼点头。

    卫鞅思考有顷,问道:“请问先生,如何方能消除私欲?”

    尸佼道:“孔夫子的方法是恢复礼乐,老墨子的方法是天下兼爱!”

    他从天际处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子,凝视卫鞅。

    卫鞅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候解答。

    良久,尸佼发出重重一叹:“唉,你想问的,也正是老朽一生所求啊!”

    卫鞅转过头去,凝神望向孙仲良的墓碑,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卫鞅的办法就是——依法治人!

    尸佼指着坡下的村落:“一个有意思的后辈就在村中,你不去见见吗?”

    卫鞅摇头:“卫鞅如今法令未全,还不到时机。”

    尸佼笑问:“时机成熟后,你可知到何处寻他?”

    卫鞅点头,轻声说出了两个字:“秦国!”

    是夜,夏虫啁啾。

    卫鞅一动不动地坐在碑前,闭目冥思,他的耳边响起了公叔痤的声音:“……狼总是想吃羊的,羊也总是想吃草的……”

    接着是尸佼的声音:“……有果必有因,万物皆有根……你想问的,也正是老夫一生所求的……”

    再接着,是墨家始钜子墨子的声音。

    “……诸侯不相爱则必野战,家主不相爱则必相篡,人民不相爱则必相贼,君臣不相爱则不惠忠,父子不相爱则不慈孝,兄弟不相爱则不和调。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傲贱,诈必欺愚……”

    整整一宵,卫鞅独坐孙仲良坟头,思绪万千。

    东方现出鱼肚白时,卫面对坟头:“孙将军,您安歇吧,卫鞅寻到道了,卫鞅要制定一部法令,法令一统,令行禁止,有罪重罚,有功激赏,公正严明。”

    “如此则官吏无贪,庶民无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人人奋勇立功,个个避罪求赏,朝野形成浩然正气,则国家不怒自威。”

    “如此,天下之人才能够强不执弱,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凡事依法而行,才能众生安乐,战祸不生!”

    言毕,卫鞅朝坟头行三拜大礼,起身,看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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