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狼牙项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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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烛火通明, 格图鲁禀报完事情之后,就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里间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动静。

    随后太后宫中的周公公也过来了。

    “娘娘请大王过去一趟。”

    里间仍旧没有传出来一点儿动静。

    周公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刚要再喊一声,里间的门就被人霍然打开了。

    赫连诛穿戴整齐,从里面走出来。他面色阴沉,微微低着头,掩去太过阴暗的目光。

    “格图鲁,把我房里那个匣子拿出来。”

    短短几日,他就把这话说了两遍。

    他一早就该想到, 要拿兵符,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步踏错,就会前功尽弃。

    格图鲁应了一声, 抬头看见阮久也扒在门上,正往外张望, 便避开他进去了。

    阮久只见过老将军一面, 老将军还把他当做了小姑娘, 如今老将军出了事,他有些担心。赫连诛听到消息之后的反应, 也让他担心。

    赫连诛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回头对阮久道:“没事, 你先回去睡吧。”

    阮久点了点头,但还是站在门前看着他。

    格图鲁将匣子捧出来,递到赫连诛面前,赫连诛看了一眼, 转身便走了。

    阮久还要说话, 就被周公公扶住了手臂:“小公子小心些。”

    他白日里扭了脚, 还没好,刚才是踮着脚跳出来的。

    周公公要把他扶回去:“都是朝政上的事情,且要说上一阵子呢。小公子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去睡吧。”

    阮久没办法,只能跳着回到床上去。

    他拽着被子,问道:“公公,老将军会没事吗?”

    周公公在榻边坐下,帮他扯了扯被子:“会的。”

    阮久又问:“赫连诛和太后的……感情,不太好吗?”

    “不好。”周公公摇头,压低声音道,“那时候娘娘才生下他,他就被前任大王抱走了,没有留在娘娘身边。”

    阮久十分疑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鏖兀人觉得梁人文弱,先王怕娘娘把大王带歪了。这都是屁话。”周公公骂了一句,“总之先王不让娘娘见他,直到先皇驾崩,娘娘才算见着大王。不过大王那时候也大了,不和娘娘亲近了。大王的脾气不像你这样软乎,娘娘心里怨,又不会低头,要别人先把她放在心上,她才肯回应。母子两个心里都没有对方,最后就闹成了这样。”

    “啊?”

    周公公摸摸他的脑袋,低声道:“皇家就是这样,能够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小公子不要多想。”

    阮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周公公又笑着问:“阮老爷这么有钱,你们家没闹过这些事情?”

    阮久摇头:“没有,可能因为是我们家的钱够多?”

    “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周公公继续问,“要是阮老爷把家产都留给你哥,你怎么办?”

    “本来就是要给我哥的。”

    “怎么?”

    “我不会管啊,我管的话,会破产的。”阮久眨眨眼睛,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一点儿意义,理直气壮,“而且我哥会养我的。”

    “哦。”周公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难怪你不懂。”

    周公公叹了口气,帮他把被子掖好:“快睡吧,都这么晚了。”

    “嗯。”

    周公公在边上守了他一会儿,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问了一句:“小公子,要是大王要回溪原去念书,你是要跟着他去,还是留在尚京陪着娘娘?”

    阮久好不容易酝酿起困意,连眼睛都没睁开,想也不想便道:“赫连诛吧。”

    “溪原可比尚京苦得多。”

    “可是……”

    “溪原没有奶皮子吃,也没有秋千玩儿。”

    “可是……”阮久扭了一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赫连诛会哭的。”

    *

    万安宫中,灯烛彻照。

    草原上入了夜就转冷,夜风肃杀。

    赫连诛走进殿中时,是和前几日一模一样的场景。

    太后于上首,摄政王坐在下首,见他进来,起身行礼。

    赫连诛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拳头,径自在位置上坐下:“格图鲁,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太后抬手,“让前线传令的令官进来说吧。”

    四个小太监在殿中支起羊皮制的地图,地图上细致地描绘着鏖兀的地形。刚刚回来传信的令官被人带进来,行了礼,然后走到地图前。

    “帕勒将军率军北上,在藤林山下发现乱党,一路追击乱党,到了鬼谷。鬼谷地形复杂,副将以为敌军可能在此设伏,曾经谏言劝说,但是帕勒将军认为应当乘胜追击,便带领一支百人小队,率先进入山谷,其余人等追随。”

    “山谷之中,果然遭到了乱党伏击。我军阵脚大乱,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赫连诛握紧的拳头不曾松开过,他紧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

    帕勒是教导过他的老师,帕勒的性格,他其实是清楚的。

    帕勒虽然年老,骨子里却绝不肯服老。

    更何况他在偏僻的五羊山下驻军好几年,心中早已愤懑不平。这回能够重回战场,还是为大王办事,替大王掌权,他得意之余,便开始不由得忘形,贪功冒进了。

    赫连诛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苦于身边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几番权衡之后,只能让帕勒去。

    临发兵之前,他再三嘱咐帕勒,不要意气用事,凡事三思后行,不想最后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最后发现没有这个必要。

    帕勒是他的老师,帕勒做什么,都可以算是他的授意与指示,再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

    最要命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鏖兀人一向以军功为最胜,不成文的惯例,鏖兀朝中官员,都要在军营中历练一番。

    这回追击乱党,原本是一件胜券在握的事情,所以一些朝中官员把自己的子孙亲属,塞到了军队里,想着能在履历上添一笔军功。

    而几支军队里,数帕勒年岁最长,资历最老,所以这些贵族子弟,几乎都在帕勒所率领的军队里。

    帕勒将人收下来,跟赫连诛说起时,赫连诛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本来不太瞧得上这些贵族子弟,但是转念一想,这样能与尚京城中的官员拉进关系,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就随口应了一句。

    分明都是他先前知道的事情,但是种种叠加在一起,最后发展成了他无法掌控的局面。

    甚至他找不到一点儿太后与摄政王从中作梗的痕迹,或许他们只是轻轻地在背后推了一下,事情就自然而然,顺着涟漪,最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前几日拿得兵符的欣喜荡然无存,赫连诛这才明白,那时太后为什么会这样痛快地就把兵符交给他保管。

    不是因为太后那时就已经想好了害他的法子,是因为太后一开始就知道他管不好,总有一天会出事。

    他太年轻了,连军营都没有待过几日,怎么掌兵?

    相较而言,太后就比他更清楚这一点。自己不会掌兵,从没去过军营,所以从来不插手军营事务,全部交给摄政王处置。

    这时,坐在上首的太后叩了叩桌案,唤了一声:“大王,现在该怎么办?”

    赫连诛回神,定了定心神,起身行礼:“此事是儿子……处事不当,但儿子请后论罪,先增派人手,支援帕勒将军。”

    令官迟疑道:“鬼谷地形复杂,时时大雾,有进无出,不是熟悉地形的将军,恐怕……”

    他倒不是夸大其词,但这个适合支援的将军,也不是那么难找。

    赫连诛垂眸,掩去眸中太过晦暗的神色,看向摄政王:“王叔。”

    他转身打开木匣,一把抓起虎符,将它捧到摄政王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请王叔出兵。”

    摄政王赶忙起身还礼:“大王多礼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如平常一般,只要说到军务,她就撒手不管,只顾着弄自己的指甲。她正把指甲上鲜红的颜色擦去。

    摄政王从赫连诛手里接过兵符:“臣领命。”

    赫连诛握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东西的手掌,后退两步,然后拂袖离开。

    夜风更冷,吹动少年尚显单薄的背影。

    太后撑着头看着他走出殿门。他原本才只十三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让人提起警惕了。

    摄政王正要将虎符收进怀里,被她瞥了一眼,默默地又掏出来了。

    太后抬手让小太监去拿,温声似是哄骗:“你带你自己的兵去。”

    摄政王着实委屈:“阿姐,我前几天才被沙匪砍了两刀,背上还没好,你就又让我去。”

    “你不去也行。”

    小太监把兵符呈上来,太后握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淡淡道:“我自己去,等我连军务也明白了,也就用不上你了。”

    摄政王道:“那还是我去吧。”

    *

    大德宫里,阮久睡不着,碍着周公公还在,又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等到周公公走了,才坐起来。

    他掀开帐子,还没说话,乌兰就进来了:“王后有什么事?”

    “赫连诛回来了吗?”

    原来是为这个,乌兰摇头,上前帮他把被子盖好:“夜里冷,还是早点睡吧。”

    “他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阮久想了想,还是蹦跶着下了床榻,坐到椅子上。

    乌兰扶着他:“万安宫还亮着灯呢,恐怕没这么快。”

    “嗯……”阮久撑着头,想起前几日在城门前,打仗的场景。

    在他记忆里,永安城就一直很安宁,最大的事情就是有一次萧明渊他们骑马,把一个城墙根底下卖冰糖葫芦的摊子给撞翻了。因为这件事情,萧明渊还被京兆府尹陈大人抓到朝堂上去骂。

    原来这不是政治斗争,这只能算是教训小孩。

    尚京城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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