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岳崩催(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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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也便不过问了。谁知你这些年变本加厉,竟越闹越大,今日竟然还在陆府闹了起来。陆府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么?连我都得指着陆府的残羹剩饭。你这孽畜,还敢提什么寒伧、什么浊流……还好那小子知道轻重。否则等到二皇子一至,你看他帮着谁!再怎么说他也是天子给二皇子点的同学!”王瑜越说越气,连着抽了王处好几扁杖。

    王处更加委屈,说道:“那……那谁知道二皇子会来?”说完,他就抱头伏在地板上,等待着即将落下的扁杖。可是半晌都没感觉到疼,他慢慢抬起头,却发现父亲陷入了深思之中。

    “是啊,谁知道他会来?”王瑜默默低语着。俄而,他摆摆手,示意王处退下,说道:“你明日就去卫府赔罪。以后别再出门了,别以为你父不知道,你不就是为了个妓子才和李家那小子争斗至今么?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全无。为父不指望你养望而成名士,起码也不能声名狼藉于天下吧!滚!”

    王处话都没听完就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只留下王瑜在细细琢磨。

    三日后,陆府出殡,此时是真的显示出陆府作为江东第一豪门的底蕴了。从陆府到钟山停枋的陵地,少说二十里的路上,凡是树木,皆挂上白绫,凡是民居,皆悬白幡。建康城内外豪门世家皆在府门设坛路祭,皆有子弟出城送灵,李佚和卫之远也在其中。

    李佚跟在队列中,忽然,不远处一道白影乘马而至。原来是身着功服的陆乾。陆乾下马后先向卫之远见礼,然后深深看了李佚一眼再行躬身礼。

    李佚有些意外,忙拦住他,说道:“陆兄何故行此大礼?”

    “贤弟唤我名字吧。我也称你字号如何。”陆乾先说道。

    李佚无奈,只好唤道:“伯坚兄。”

    陆乾笑笑,道:“子安。”

    “伯坚兄还未说何故行此大礼呢。”

    “乾此来是多谢子安前番点透之恩,乾险些铸成大错。”陆乾颇有感慨地说道。

    李佚大约明白了,笑道:“伯坚兄客气了,只是应有之举罢了。”聪明人之间讲话自是点到即止。

    一旁的卫之远一脸疑惑,心里思索着有何前事是他不知道的,却也没有开口去问。

    陆乾又道:“那一日子安何故匆匆离去?”

    “佚身子不适,便先回去了,还请包涵。”

    陆乾叹了口气,道:“太祖父生前时常提起子安,就连过身之前所见最后一人也是子安,子安与太祖父缘分不浅啊。”

    李佚也颇为伤感,道:“得襄公看重,佚也是铭感五内。以往也曾得襄公指点,以后佚也再不能听长者训诫了。”

    “先太祖父最爱襄字,连所居园囿也名之襄园,如今得了襄谥,倒也算合了他老人家心愿吧。”

    气氛越来越压抑,陆乾的头渐渐也低了下去,还是卫之远打破了僵局,道:“听闻陆兄也点了皇子侍讲,五月也要进宫,到时你二人还得称师生,还望多多照顾子安。”

    陆乾勉强笑笑,道“五月便不同子安去了,在下还要替太祖父守丧。”

    卫之远有些奇怪,道:“陆兄是襄公三世子,按礼制三月便可除服,也无须丁忧守功的啊。”

    陆乾道:“礼法是礼法,太祖父生前最是看重爱护我,若是不替他守丧,不说他人如何看,便是在下的心也过不去。”

    卫之远不再说话,李佚道:“还望伯坚兄节哀,文襄公走时十分安详。”

    陆乾点点头,不再说话。有交谈几句,陆乾便被赶来的童仆唤走了。

    李佚不觉又想起那天下午,陆晔躺在他的面前,老迈虚弱的样子,旋而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卫之远听了问道:“子安何故叹气?”

    “我叹山陵崩催,不复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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