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共卿一舸听夜灯,小簟轻衾各自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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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七八辆马车浩浩汤汤地从山城穿行而过,在揽月客居门口停下,整顿。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两三个两三个地从马车里跳下来。嗯,意气风发是有的,但是经过大半日舟车劳顿后的疲惫,也是仔仔细细地写在他们脸上。嗯,疲惫,且火爆。

    “喂,你屁股压我包袱上了,长没长眼睛啊。”

    “滚,下次再也不同你坐一辆马车了,简直要被你气死。”

    “哎哟,扔准点儿,砸我脑袋上了。”

    “嚯,你推我作甚?等我先下来你再下会死啊?赶着去投胎吗?”

    学生们一边吵吵嚷嚷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你推我搡地涌挤别人的空间。江宁从马车上下来以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画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涵养,而且还是在这等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怕丢人。

    李娇的面色倒是温和多了,只拍拍江宁的肩膀,叫他放轻松。

    比起江宁,婆婆妈妈的曾文卿可是一点都忍不住,大声地呼喝学生,让他们安静有秩序地一个个来。

    “平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连个头发都梳不好,冬光快帮她弄弄。”

    “罗起斋,袖子卷那么高做什么?扛锄头种地去吗?”

    “绕着马车跑什么?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青空!连离!说你俩呢,还不停下。一个个的,什么样子。成何体统!”曾文卿看起来气得不轻。

    平芜的头发早上还是梳得挺好的,只不过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睡乱了。云冬光用手指帮平芜把头发整理顺滑了一些,无意间看到站在马车边的寒曦月,寒曦月似乎也正在看着她这里。云冬光默默转开了眼,“弄好了。”她声音轻柔地对平芜说。

    青空看了一眼云冬光,又看了一眼寒曦月,没说话。

    熙熙攘攘的行人经过,都会多瞅两眼这群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眼中的赞叹之意分明可见。甚至有一个自称是樊城第一媒婆的粉裙大娘走上来拉住离她最近的沈玉晟的衣袖,笑意盈盈地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沈玉晟脸上笑得温和且不露山水,连声道:“多谢,不必,家中已有未婚妻子。”

    粉裙大娘遭到拒绝后又扯住陈九和慕萱的衣袖问他们两人,被两人斩钉截铁地拒绝后,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陈九看到不远处李娇正在偷偷做小表情取笑他。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李娇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口型暗示李娇道:你完了。

    收到了严厉的威胁,李娇立马正经起来,绕着学生们走了起来,严肃道:“按之前发放的号码进房间,不要乱了规矩。”

    陈九一边看着李娇装模作样一边暗笑他,忽然觉得右边肋骨处一疼,原来是李娇趁他不备偷偷掐了他一把。这家伙,陈九心道,待会儿他再收拾他。

    而李娇仿佛浑然不知陈九在心里谋划算计他的事,还悠然自得得迈着小步,指挥着学生们有序进场。

    连着三日车马劳顿,今日江宁打算让学生们歇息一日,明日再出发玩耍。学生们当然疲惫,但是如果接下来的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话,那是谁也不愿意用这宝贵的时间来歇息的。去干嘛咧?当日是去四处浪啊。

    傍晚,阮清远、浅草樱庭和平芜三人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去热闹的市集逛一逛。庄采歌与云冬光没有与她们一起,二人都推脱说身体不舒服。心思玲珑如阮清远,自然是看出了二人之间的猫腻,但她并没有试图打听什么,只教她二人好生歇息,便拉着问来问去的平芜走了。

    南容檀的房间距离楼梯很近,她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阮清远三人走下楼梯。她想跟着她们一起去,但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觉得算了。阮清远她们去买胭脂水粉,看时新衣裳,吃冰糖雪梨,她跟着能干什么呢?

    于是她又去找了黎明。黎明那个书呆子,她进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在看书温习功课,真是浪费大好光阴啊。看书什么时候不能看?但是樊城美好的夜市可是难得有机会欣赏啊。南容檀痛心疾首地把黎明呲了一顿,而后表情颇为沉痛地拉着黎明走出客栈,说是要带他欣赏中原的大好河山,体味芸芸众生之乐。

    黎明虽然对南容檀的沉痛表情表示莫名其妙,但好歹也明白她不过是要拖他陪她出去玩,便也一笑置之,随着她去了。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对南容檀越来越嗯……怎么说呢?越来越纵容了?虽然他平日里有些一根筋,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事实上他当然不是,否则也不可能考入白龙太府。他心中是有所觉的,对于南容檀的种种异常,毕竟他几乎是整个太府里离她最近的人。但他还是不太明白。

    月上柳梢头,灯映花河瘦。

    长安的白市是热闹而忙碌的,东西商客招呼着把他们的南货北货买卖出去,金银铜钱的碰撞铛铛作响。而长安的夜市则是灯火阑珊的,是悠闲愉悦的,这里没有铜臭味,有的只是香喷喷的甜糕,滑腻腻的胭脂,和呼噜呼噜不停转动的小风车。

    一僧一道走在这片橙红璀璨的灯海花天之中,银白耀眼得恍若两道白昼流星。他们在这片熠熠星光中划过,宁静而安然地游走在这嘈杂沸腾的俗尘中,脸带微笑,语气轻柔,空灵自然地仿佛是天外之人。

    宁凝子从一个小摊贩手里买了一枚雪兔小灯笼。雪兔造型古朴可爱,两只红绒布点缀的眼睛灵动闪耀,宁凝子觉着竟有些爱不释手。

    “让禅师见笑了。”宁凝子玩了一阵子才记起六怀就在身边,于是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六怀笑道,“宁公子童真未泯,心若赤子,甚好。”

    两人走到路边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前。摊主是一个年轻书生。宁凝子与他聊了两句,方知他卖字画是为了筹措上京赶考的路费和盘缠。宁凝子敬慕此人的品性,又想到对方是同年,便买了两幅画权作资助,而后与六怀一道离开了。

    “宁公子有心了。”六怀是佛门出身,说话的语气也给人一种与这尘世若即若离的感觉。

    宁凝子却摇了摇头,“神京路远,起居颇费,他与我是同年,我能帮一些便帮一些,其实也没为他做什么。”

    “种善因,得善果。若世人皆能如宁公子一般度己度人,又怎会生出那般地狱业障?”六怀循循道。

    宁凝子谦逊道:“大师言重了。”

    六怀正要回话,却突然感到脚面上压了一个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他低头看去,却见一只白底黑花的小狐狸把他的鞋当成了枕头,正仰躺在那里准备安睡。

    这狐狸宁凝子认得,“是风雪的三千三。”

    弯下腰,六怀动作轻柔地将三千三抱入怀中,笑看着它道:“大概是与它的主人走散了,闻着我们的气味觉得熟悉,便寻了过来。”x https:/m.x/

    “这小狐狸与大师有缘分,”宁凝子道。

    六怀自小便生长在佛门,他仁慈的目光落在三千三身上,如同世间最纯净的圣光一般。而狐狸这种灵性极高的小畜牲,又是最能识辨善心恶眼的,是故这两样生灵一相遇,便如木鱼与铜磬,宝光与佛珠般相互吸引,不可分离。

    “三千三,你好。”六怀满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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