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九曲连环环扣环,万象森罗罗织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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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统帝在秋狝的最后一日,于大帐中召见了白龙太府的学生。太学生并点龙簿和数名文卿,直身垂手,整整齐齐地站在帐子中央听宣统帝讲话。

    “看到你们,朕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啊。”宣统帝的年纪其实并没有多大,然而国事繁忙,常年的内忧外患教他日以继夜地劳碌,兼之思虑过重,情绪时常不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老态龙钟。他眼窝凹陷,面颊上的皱纹如川如溪纵横排布,鬓角上的须发也早早地染了霜白,似乎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活力与朝气。x 电脑端:<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眼珠也许因为年岁的缘故而混浊了,但宣统帝的眼睛依然精光发亮,在每一位太学生的面庞上缓慢地,精准地,一一巡视而过。同时间,他劝慰众学子要用功读书,不仅要明白文章,懂得人事,更要钻研圣人之道,修身立性,如此将来才能更好地为朝廷做事,为百姓谋福祉。

    临走前,他又着身边人给每位学子各发了一卷御用文房四宝,像个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将学习的紧要事又叮嘱了一遍。

    学子们行了礼,陆续从大帐内退出。就在此时,一道略微尖细带着惊恐的叫声在他们中间响起。这叫声马上就被刻意压制在喉咙里了。随之而来的,是墨砚摔到地上的声音。

    砚块从中间断裂,狼狈地躺在地上。

    皇帝用的墨砚,墨的颜色和质量一定是最好的,但砚却因为工艺的问题而十分不耐摔。毕竟,砚这东西造出来也不是用来摔的,何况这是进献给皇帝的砚,谁敢摔?

    看着地上的碎砚,南容静的脸色刷地一白。他惶恐地抬头,正好对上东拂朝他看去的眼神。那双素日里冷漠镇静的眼睛,此时也有了丝不安的波动。

    青空用手指偷偷地戳了戳正在发怔的南容静的脊梁骨。

    南容静这才反应过来。他转身朝宣统帝跪下,神色里不知有多少惶恐,“南容静知罪。”

    宣统帝沉默地看着南容静,眼神郁郁。

    江宁和在场的寒曦月、宋玉瑱三人也立即上前,跪在南容静前,向皇帝请罪。太学生们随他三人之后也全部跪了下来。

    只听江宁道:“皇上,请念在此乃无心之失,莫与学生计较。此系微臣失职,看管不力,微臣告罪,愿替学生受罚。”

    裘太傅裘嵩却不理会,只苛责道:“江宁,你好大的胆子!圣上还没说什么,你竟敢贸然替他辩护!何谓‘计较’?他摔了御赐宝砚,此举无异于冒犯圣颜,惊扰圣驾。他既然斗胆挑战皇室威严,圣上难道还不能降罪于他,施以小惩吗?”

    裘嵩是皇帝身边的信臣,此次秋狝一直随侍皇帝身侧,对皇帝忠心耿耿,马首是瞻,一向看不惯白龙太府游离于朝廷之外的状态,因此借题发挥,大有不饶人之势。

    裘嵩说这些话时宣统帝没有阻止,江宁再是木讷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意。但无论如何,皇帝也不至于因此事而开罪白龙太府,只要揣摩圣意顺势而下,或许可解当前之局。江宁最不喜欢这样,然而无可奈何,帝王之术罢了。

    江宁作出委委屈屈的模样,替南容静辩解了几句,又与裘太傅争辩了几句,眼看事态渐往胶着之势发展,皇帝及时地开了口。无非是一些安抚之辞或展示帝王宽广大义之语等等,兼又在温文的词句里间杂点暗藏机锋的字眼,却不说破,只点到即止,好教底下人自己揣摩。这又是帝王之术了。江宁对此头疼,却也只能曲意逢迎,将感谢皇上圣明之言如背论语一般地背了一遍,方才罢休。

    这大帐是终于走了出来,整个过程如打仗一般,逼得每个人背后都冷汗涟涟。

    宋玉瑱拽拽寒曦月的袖子,“老寒,你摸摸我的手,冰凉。刚才真是吓坏我了。”

    寒曦月自然不肯摸他的手,眼神只担忧地落在前方女子的后背上。谁知云冬光竟似有所感,轻将头转过来向他看去,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要叮嘱,然而不得开口,只得悻悻作罢。

    平芜当时在大帐里简直害怕极了,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还有那个什么裘太傅,等她回去定然要向大当家的告状,告诉他他们被人欺负了。自从秋狝以后大当家一直随侍圣驾,她几乎未曾再见到过他。

    黎明轻拍着南容静的肩背安慰他,脸色也很不好。

    陈九悄无声息地挤到南容静身边,问他怎么会把那御赐之物摔了。

    南容静抬起红红的眼眶望着陈九,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有难言之隐。

    “是因为它吗?”

    南容静感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起来。她的手掌被翻开,手指上有一道嫣红的血口子。

    “是不是很疼?”东拂当然知道南容静疼,但是不这么问他心里不好受。

    南容静委屈地点点头。两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跟东拂和陈九说,当时有一条蚯蚓那么大的小蛇突然从纸卷里钻出来,咬了他的手指一口,所以他才没挺住把东西扔到地上去的。

    一身白衣出现,宁凝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罐药膏,递给东拂,道:“这是道家的玉雪清肌膏,你帮他抹上,可以化瘀止痛,清热祛毒。”

    东拂道了谢,从宁凝子手上接过药膏,小心地替南容静在伤处抹上。

    听到南容静的解释,陈九现下对此事的理解便更通透了。看来皇帝是想借此事敲打白龙太府,敲打大当家,敲打他们这些太学生。他果然早就起了调查先太子遗腹子的念头。

    回到白龙山庄后,陈九把这件事与李娇细说了。二人详谈半晌,方才作罢。

    太学生们又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中。毕竟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郡考了。如同府考是按府地划分,郡考便是按照郡地划分。

    郡考之后,考上的学子将正式进入士大夫阶层,他们这类人被称为“生员”,有见七品以下官员不跪,免除徭役,减免刑戒、递贴面官等特权。生员一共分三等,成绩最好的一批称“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最后称“附生”,即成绩才上线的附学生员。

    他们这一批太学生也因此会成为完全不同的两拨人,一拨是“生员”,另一拨是“太学生”,更不消说中间还有“禀生”“增生”“附生”这样的分类。

    说起来,他们已经是太学生了,起点比他们的同龄人实在是高太多了,即使考试不中,他们也已是地位很高的人,之后动用关系举荐为官亦未为不可。只是,这样终是落人之后了。这群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哪个肯落人后?

    无法,既然不想落榜,不想重考,那就只得加倍努力用功了。

    被算术搞得一个头有两个大的青空半瘫在桌上装死,宁凝子往他桌子上放了一颗清心玉露丸,然后又给所有学生每人发了一颗,仿佛一个卖药的。“提神醒脑,疏肝理气。”

    钟三川把清心玉露丸朝半空一抛然后张口接住,跟宁凝子道了声谢。

    南容静有很多算术题都做不出来,急得一把抓过同桌黎明的本子,“快给我看一下。”

    其实黎明的算术也就一般,但是远远比南容静好多了,南容静的算术说是所有人中的倒数都可以。

    东拂暗暗看了南容静一眼,叹了口气,照这样子下去,他的郡考会很难过啊。

    千代和沈玉晟的算术很好,不过也会遇到两三道做不出来的难题。每当这个时候,他们或者与萧无庆讨论,或者请教陈九,反正绝对不会与对方说话就是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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