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姻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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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脸,做着细致的对比。心头叹了口气,并不欢喜这早到的再聚。

    “罪臣贺昆槿参见陛下。”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意,俯身,下拜。却被一只满是茧的手,擒住了胳膊,入骨刀伤的一阵麻痛,厚痂开裂,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缩起,却又片刻间回想起了手主人的身份,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来人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干咳两声,将手收回:“连声‘父皇’,都不愿叫了么?”搓了搓指尖,借着夕阳看到了那粘稠的红色液体,皱着眉,瞧向贺昆槿那已渗出了血的左袖,“竟搞得如此狼狈。”x https:/m.x/

    仍旧是艰难地完成了下跪,沉默不语。

    凝视着眼前这自己从未关心过的倔强儿子,心头满是愧意。未曾满周岁便被笙儿带走,被朝大哥收养;八岁时,养父与妹妹被绥王斩杀于眼前;十一岁被先皇下旨,送往焱国为质;之后又因自己的旨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将其面对。

    “哎……”长舒一口气,“你既自称‘罪臣’,那便说来听听,何罪之有?”

    “身为臣子,却险些忤逆陛下旨意,是为不忠;身为人子,却无法保证自己的性命让父母担忧,是为不孝;身为皇子,却挑动战争让百姓遭难,是为不仁;身为质子,却擅自挑拨两国关系,是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故为罪臣。”

    “……”品味着这每一句话的深层含义,敢情这儿子是在拐着弯骂自己?

    夕阳完全落下,木槿花悄然藏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这生涩而又陌生,尴尬而又别扭的父子。x 电脑端:<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起来!”盯着那已然跪不稳却还在强撑的人,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低头不语。

    “朕让你起来!你要怪朕可以,但别给朕在这儿糟蹋自己!你做的事儿,都是朕的授意!你失的算,也都是朕的思虑不周!再不济你也是朕的儿子!朕管他什么火蛊,炎蛊,焱蛊,燚蛊,朕既能灭了焱,就定能寻到人,解了你这蛊!别再让朕看到你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熊样儿!听到没?”衣袖后甩,喘着粗气。

    踉跄地站起,依旧是低头不语。

    “哑巴吗?!”

    “是。”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弱冠少年,变得如此压抑寡言?思量着,是不是该将那些战俘,一一处以极刑,将儿子的心头之恨,多少解解。再度瞟见那袖管的血迹,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儿,“内奸的事儿,为何不查了?”

    “因为不是内奸所为。”平平淡淡,没有半点情绪。

    咀嚼着这话中话,不是内奸,那便是……无由来的又是一阵怒火,“在你眼中,朕就是这种置军国大事与自己儿子性命于不顾的皇帝?”

    “不敢。只是……泄密者,定是寻不到了。”

    “……”将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既怒于始作俑者不顾手足之情的险恶用意,又怒于贺昆槿的冷漠麻木事不关己,“你既回来了,待身体妥了便给朕上朝,学着处理朝政。通敌叛国这事儿,不管是谁,朕都定不轻饶。你给朕查!狠狠地查!朕到时候派些好用的人手给你。管他开国功臣,宗室贵族,皇亲国戚,既把注意打到这上面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别顾虑,朕给你撑腰,可晓得?”

    “臣……遵旨。”一回来便被当枪使吗?

    “臣?”

    “儿臣遵旨。”

    随着父皇的步伐,漫步回到室内。一路深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室内的烛火明明暗暗,将那神色不明的脸庞,更是照得晦涩不清。一路行来,竟没有再见到第二个人影,想必是早被驱了个干净。既如此,那此番对话,也就变成了那九五至尊的密旨。想想这旨意所将带来的无尽纠缠,心,更是累了个彻底。

    “听闻,你与已故的佘王……”寻了处桌椅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祁皇的长子相识?”

    顺着其意,与之相对而坐,“是。”

    “既如此,祁太子佘湛,也就是佘涛的二弟,不日将访京,此事便交给你处理罢。”手指在桌边画着圆圈,似乎欲将需要交代的事儿一一勾选,“不懂的就多问问。问你太子二哥也好,问你大哥景王也好。”抬头注视着贺昆槿,“你可是有个舅舅乃大理寺卿?”

    挑了挑眉,不明其意。

    “听闻他是笙儿,你母妃的兄长,名唤……秦……烁……来着?”

    “……似乎是,记不大清了。”秦烁,莫非……是大伯朝凌烁?他何时成了阿娘的兄长?还入仕当了大理寺卿?

    “如此,便不必再给你再寻个先生了……有些事,可以多问问你舅舅的意见。”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些别的什么。

    “……”可惜,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定不受大伯待见。

    “槿儿可是及冠了?”x www.x m.x

    “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切称呼一惊,“今年年初。”

    “那也该建府封王了……便王号冀罢,希冀的冀。改日让工部给你寻个合适的地儿,建王府。下人、属官、护卫什么的,也该配齐了。”

    “多谢父皇……”不祥的预感。

    “既已及冠,槿儿可有中意的姑娘?”望着贺昆槿的双眼眯眯,将那帝王的威严卸了个干净。

    “……”敢情这还是一条龙服务?鸡皮疙瘩起满全身,脸上憋着的是说不出的怪异神情。

    “既没有……”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似乎在斟酌着合适的人选。眼角一抬,想起了皇后的提议。观今局势……似乎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己能说有吗?此般箭在弦上,可如何是好?

    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危机,却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柳相幼子柳泽坤的独女,闺名似乎是唤……雁雪。槿儿看,如何?”

    “……”不如何,又能说吗?

    “那便如此决定了罢。”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贺昆槿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身体好了就尽快回京,看看你母妃和妹妹罢。蓉儿为了你,都快把朕的皇宫给掀了。天色已晚,朕就不久留了。”

    连忙起身,“儿臣恭……”

    摆了摆手,“你身体不适,无需多礼。”

    “送父皇……”

    望着父皇远去的身影,远处传来此起彼伏叩拜的声音,心情很是沉重,很是疲惫。柳相幼子的独女,定是很受宠的一个女孩儿吧?自己已经如此,难道还要将一个无辜的女子牵连?只可惜,任何拒绝的自由,从不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利益的漩涡,权利的中心,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呢?

    跌坐在桌角,揉着抽痛的眉心。无论千般不喜,百般不愿,可自己,身为皇子,身为这有着皇子之名,却无皇子之实的“皇子”,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残忍地伸手将那豆蔻年华的少女,拉入这无底的泥潭,淹得寻不到影。

    烦躁地摁了摁眉心,遮住那一闪而逝的,由三个芒状光点形成的图案,两点亮白,一点银灿。

    即便如此,也无能为力了呢。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咳的是怨,咳的是愁,咳的是苦,咳的是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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