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姻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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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推开窗扉,让午后的阳光清洗着这病气弥漫的房间。将滚烫而又四处敲响着痛意的身体费力地挪到窗前,伸伸脖子,贪婪地汲取着窗外的清爽与雀跃。可方一吸气,那涌入鼻腔的清风便给斑驳的心肺带来阵阵刺痛,一阵干咳带着呕血。

    将帕子紧遮嘴前,静待咳嗽停歇。费力地舒缓着呼吸,让时间恢复着那憋得泛起了血丝的眼。将帕子举到面前,上面的颜色依旧是那么的刺眼。皱了皱眉,耸了耸肩,任由帕子在身侧的火盆里慢慢泯灭。

    繁花似锦的京城外郊,吆喝的商贩,跑马的少年,踏青的公子与小姐。一切似乎都如同八年前,却又似乎都已改变。再次回到这一切的起点,贺昆槿不清楚自己是该忧愁,还是该雀跃。忧愁自己即将面对的暗潮,雀跃自己起码能活着回到起点。

    咚咚。

    “进来。”端起茶杯,用已凉的茶水漱了漱口,却丝毫没有洗去那满嘴的腥咸。

    腰间配剑的少年,不知何时起已经褪去了最初的稚嫩与腼腆。将一碗黑褐色的药,递到贺昆槿眼前:“殿下,该喝药了。”变声期的古怪声线。

    “晓得了。放着吧。”把目光移回窗外,避开那冲鼻的药味儿,悄悄地撇了撇嘴。

    “阿姐说一定要瞧着殿下喝完的。”手中的药碗,递地更靠前了一些。

    锐利的目光扫向那毫不退步的人儿,心头的苦水积成潭,溢了又添,“又是李太医开的药?”

    “嗯。自那日殿下蛊毒发作,将叶将军和护送队伍吓了个半死后,殿下的药就都由陛下派来的李太医开了。”却见贺昆槿的目光再次移回了窗外,“殿下还是尽快喝了吧,快些好起来。像这样,在京城外郊却不能进去,也怪恼人的。”

    “就这么想去京城看看?在这儿住了如此多日,为何不自己去?”挑了挑眉。

    “……”第一次来,不敢。

    卫康瘪着的脸竟让自己的心情好上了稍许,笑了笑,还是决定放过这单纯的少年,“罢了。喝就喝罢。”望着少年的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接过药碗,仰头,闭眼,下灌。

    拧着脸,倾了倾干净地不剩下任何渣的碗,“喝完了。”

    伸手接碗,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殿下好生歇息,卫康先行告退。”行礼,转身离去。并没有注意到贺昆槿嘴角得逞的笑意。

    听闻卫康的脚步声已经走远,这才转身,后退,自窗沿上端起了那仍旧装着滚热黑褐液体的碗,“何必呢,为了碗无甚作用的药,浪费我的灵力。”捏着鼻子,咂咂嘴,转手将液体尽数倒入了火盆,将火熄灭。

    些许踉跄地站起身,走到床边角落,颇为无奈地看了看那已摞得高及小腿的药碗,耸耸肩,将手中的碗于它们相接。可碗与碗触及的瞬间,注意力却被吸引到了门边。瞬间明白了来者的意思,叹了口气,很是疲倦。

    “我就思量着近日来为何药碗会愈来愈少,怎曾想到,是殿下有着收藏药碗的特殊嗜好。”卫安的声音,格外刺耳。

    苦笑了笑,坐在床角,“难怪今天送药的会是卫康。敢情是你这个姐姐故意拿弟弟当了诱饵。”

    “不让阿康先来,我又怎能摆脱殿下设下的幻觉?”将手中的另一碗药放在了桌边。

    “你既知道,就更应明白我为何不喝那李太医开的药。他尚因我,连病患的性别都分不清,我又怎能去喝这种自找的不对症之药?”

    “我瞧殿下是谁的药都不喝吧。”将药推到了贺昆槿面前,“我记得殿下曾说过,殿下所使用的此类幻术,大都只是将一个暗示植入受者心间,使其相信、忽视、遗忘一些细节。所以,李太医的药本就是对着真正的殿下所开,只是幻术让他忘记了他所摸到的脉象的性别。”

    “所以,”再将药推得靠前了一些,“殿下还是莫要再寻借口了。”

    “他开的药对症不对症又如何?天下仅此一只的燚教炎蛊,他莫不成能解?”仍旧将药泼入了火盆,将碗随手一抛,不偏不倚地接上了角落里那一摞的碗。

    趁着重伤昏迷,被人灌了一个月的药,那味道至今都还残留在口间,又怎会自讨苦吃,喝了这些根本毫无作用的东西?况且……

    “我出去走走,不必跟着。这几日待得腿都麻了。”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告诉叶将军,我已无碍,明日便启程罢。”

    。。。

    快步穿梭于京城街道,无视了旁人的目光,更无视了此行的终点。方才书房内祖父的话语仍在心头挥之不去,满腔幽怨,无处诉说,无处发泄。抿着唇,攥着拳,压抑着的情绪为那秀美的脸庞,镶上了一层冷峻的轮廓,竟在这烈日炎炎的夏季,让寒意泄满了周边。

    三皇子?他们竟筹划着将自己嫁给三皇子?那种把身边人的命当草芥的三皇子?

    那侍女遍体鳞伤的样子,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开什么玩笑?!

    快步靠近,冷不防惊起一个寒战,“小姐,您可得消消气,”指了指自己的袖口,冰渣一片,“寒气都外泄了。”

    猛得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宁源的脸,再三确认着自己并没有随意让灵力外泄。低头看了看那袖口,整片整片的冰花,将袖子冻得僵硬,没有分毫在这烈日下融解。抽了抽嘴角,再度望向宁源的目光中,带着恍然,带着羞恼。

    “莫拿你那三脚功夫唬人了。”转头看了看,确认俩人的对话,旁人并不能听见。

    “我有何办法?谁让我那偏让我叫师兄的师父大人,传了根灵羽,未待教会我些什么,便弃我而去了。”嘟着嘴,耸着肩,“就连这两把刷子,我都是从谷……从夫人那儿举一反三偷学的。还好幻术寒术,都是灵力本源。”

    “接着编。”清楚地知晓着宁源的师父并未弃她而去,两人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地再聚。

    “……”挥了挥手,解去幻术,“无论如何,总归是让小姐您停下来了。再这样走下去,待到了外郊,您就得和您的未婚夫见面。”

    一个锐利的眼刀。

    缩了缩脖子,“得,潜在的未婚夫之一。”

    身侧的寒意,这次是真真切切,“哎哎哎,大热天的,您悠着点。”三步两步,躲了个老远。

    看着宁源那一连串故作夸张的动作与话语,心知她是为了自己,嘴角擒起一抹笑意。抬头看了看那即将昏下的天色,摇了摇头,“莫要闹了,回去罢。阿爹阿娘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此事还未成定局。”

    “是……”

    。。。

    漫步来到客栈的后院,点点头,算是回了那些沿路侍卫行了个不停的礼;挥挥手,让他们一一退去,为自己寻了处安静的地儿。目光扫视着这空无一人的院子,竟在那一片灌木里,寻到了矮矮小小的木槿,纯白的花儿,一个个倔强地单生于枝端叶腋间,安安静静,孤孤零零。

    抬头望了望天际,西下的阳光即将离去。摇了摇头,叹了叹气。看了看自己那因蛊毒发作,皮肤坏死,再度被缠满绷带的滚烫左手掌心。

    “木槿花,朝天子。朝开暮闭……快了呢。”抬手遮住那照上脸颊的一缕夕阳,“用于我,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你竟是如此看待自己名字的?”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激灵,急忙转身。

    不惑之年的男子,精致的锦袍,名贵的佩环,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霸气。

    眨了眨眼,寻着那早已模糊的记忆,将印象中那总是徘徊于母亲紧闭的房门前,留给自己严酷背影的人儿,与这被岁月与经历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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