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W0I年往事（二）(2/2)
抱着零食桶跳到地上，他打开桶盖，很大方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
“爸爸平时不让我吃，所以藏起来，但是被我发现了。”他好像在等着风锦程夸他。
风锦程摸摸小脑袋，但是对这些零食都没什么兴趣。
在小朋友期待的目光中，他勉为其难地拿了一包水果软糖，拆开来吃了一个，剩下来的就交到了孩子手里。于是小朋友自己一个接一个吃起来，吃着吃着，发现风锦程怎么没在吃了。
“哥哥，”他扬起了小脸：“你要吃烤饼干吗？”
风锦程惊讶道：“你要烤饼干给我吃？”
小朋友认真点点头：“我会烤曲奇哦！”
在得到风锦程的首肯后，他把半包水果软糖放在床上，趿着小拖鞋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风锦程陪着他做出了一大盘小曲奇来，之后他们回到客厅，开始下国际象棋。
外面的天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将军！”风锦程用“车”，把孩子的“国王”彻底逼进了包围圈。
孩子很乖，一下午输到现在也没有吵闹。他把自己的白棋一个个地摆回了原位，打算再来一盘。
风锦程是从来没喜欢过孩子的，可是看着这小孩安安静静摆象棋的模样，他突发奇想，忽然展望起未来生活——如果他娶的女人足够美丽，或许也有机会生一个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
他随即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因为此前他从未想象过婚姻，更不要提孩子。他一直认为战死沙场是比较适合他的结局。
把奇怪的念头从脑中赶走，风锦程也开始摆自己的黑棋。
门外远远有车子驶来，风锦程不动声色。
车子熄火了，孩子抬起了头。
车门打开的声音，又合上。孩子扭头看了看门的方向，从地上爬了起来：“爸爸回来了！”他的声音多么雀跃。
风锦程坐在地上，微笑地看他去开门。
成年男人的脚步声，接近，“叮咚”，门铃响了。
孩子已经跑到了门边，抬起双手拧开了门。
张景望跪下来一把抱住了儿子：“谁到家里来了？”接着，他就看到了坐在前方地面上，正与他平视的年轻男人。
英俊非凡，脸上挂着称得上稚气未脱的笑意，很是无辜，很是无邪。
张景望如遭雷击。
如果魔王的孩子来到人间，一定就是他此刻眼睛所看到的样子。
接下来的故事没有什么意思了。
刚刚还和和气气的大哥哥，此时又忽然变了脸。他将还没有进门的父亲用束缚带捆了起来，像扛麻袋一样扛到肩上，挥手对着小孩说：“再见啦！”接着大步昂首地走进了雪地里。
他的同伴也出了屋子。
小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跟了上去。他看见父亲被那个大哥哥扛在了肩膀上，不断恳求着什么。
父亲好像想给谁打个电话。又好像在求他能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可是无论父亲说什么，大哥哥的步子迈得都很大。
他走得飞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辆陌生的车前。
他们打开了卡车的后箱门，把父亲扔了进去。转身，大哥哥又看到了他：“你怎么出来了？”
小孩哭了起来，走过来喊爸爸，可是他太矮了，踮起脚把胳膊举到最高，手指也只能碰到卡车底下的边沿。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哥哥一会儿坏一会儿好，一会儿好又一会儿坏的。但他知道他们要带走他的爸爸……
张景望也哭了起来：“我求求你们，让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这孩子不能没人照顾！”
那个更为年长的棕发军官终于开了口：“抚养机构晚上会来接他。”
张景望惊慌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棕发军官说：“先去你的实验室，诚实带路，别耍花招。”接着就去到前面，上了副驾的位置。
现在，车辆后部只有父子和微笑的恶魔小军官了。
风锦程没有关上后面的金属门，而是从顶上拉下来了一张网。这张网让张景望所待的空间变成了半个笼子，他可以看得见外面，外面也能看得见他，就像动物园的笼中鸟可以和游客隔网对望似的。
风锦程愉快地和小朋友告别，然后爬上了前方的驾驶座。
车子发动了，小朋友顿时跟着跑起来。积雪对他来说实在太深了，每一脚踩下去都没过他的膝盖。然而这车开得非常善解人意，跟龟爬似的一点点往前蹭。
张景望被束缚带捆成了一根人棍，跪在车后面，拼命让孩子回家去，可孩子哪里肯听。
终于走到了没有积雪的路面上，孩子可以走得快些了，于是车子也开得快了些，刚刚好能让孩子跟上的地步。
孩子就这么跟啊跟，跑啊跑，连两只鞋子都先后弄丢了，赤着脚踩在路面上。
军卡就像鸭子妈妈，孩子就像刚出生的小鸭，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跑，从黄昏到夜里。
直到奥涅金打完盹清醒过来，想看看他们开到哪里了，发现竟然还没有出郊区——仪表盘显示，他们只开出了十公里，但竟然花了一个多小时。
奇怪地望了一眼反光镜，奥涅金惊讶地发现车后竟然还有那个孩子的身影。十公里，居然还在跟？
风锦程也不时看看反光镜，每当那孩子速度慢下来，他会贴心地踩踩刹车。
向来冷若冰霜无波无澜的奥涅金此时也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风锦程说：“父子情深，多么感人，让他们多待一会儿。”
奥涅金加重了语气：“加速，立刻，否则我将上报你私自折磨嫌疑人的违规行为。”
看起来这位长官是认真的，风锦程耸耸肩，最后从反光镜里望了一眼赤脚的小人儿，一脚油门。
军卡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