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9 章 第 37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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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起进门拜见?”

    小胖妞顺着他的视线也往里边看了一眼,回头冲伏传嚷嚷:“小师兄!上官师父要死掉啦!”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醒了,谢青鹤与伏传迅速赶回来,伏传屈膝蹲下,问道:“文师妹何出此言?我见师父伤情稳定,只须祛除伤处异种天罡便能痊愈……”

    小胖妞歪着头看着他:“会死掉的。”

    伏传知道她的常识和自己等人不同,放弃了和她说道理:“能救吗?”

    小胖妞鼓着腮帮子,憋了好大一口气,方才忍痛拿出自己舔了一口的魂块:“能。”

    伏传一把抱起她往屋内走,谢青鹤与负责替上官时宜疗伤的姚岁也紧跟了进来。燕不切全程听着门口的对话,正要作势阻止小胖妞对上官时宜动手,哪晓得伏传并未直接让小胖妞施救,而是带着小胖妞在屋内另一侧的坐席上安置下来,问道:“文师妹,为何要用魂力施救?”

    满屋弟子中,就数伏传年纪最少。燕不切下意识地就不信任他,认为他少不更事。

    如今见伏传情急之下做事依然很有条理,并没有偏信文澜澜的一面之词,而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询问来龙去脉,燕不切便默默地坐了回去,反省自己是否存有偏见。

    ——师兄的这位关门小弟子,遇事不急不慌,心怀坦荡又善于设身处地体谅他人。

    换了其他人,能够这么安安稳稳地把涉嫌弑师的罪名三两下洗干净吗?洗清嫌疑之后,又能够这么宽容忍让地不对此前所受的怀疑生出怨憎怒恨么?

    如此气量心胸,难怪青鹤重伤之时,师兄要栽培他做继任宗门的掌门弟子。

    燕不切默默地写了个服字。

    另一边。

    谢青鹤与姚岁都静静听着小胖妞解释。

    “叶主附身上官师父皮囊的时候,肯定是和上官师父打过架。上官师父不想让叶主留在自己的皮囊里,叶主偏要留在上官师父的皮囊里。上官师父又打不过叶主……”小胖妞吐吐舌头,“我就知道上官师父好倔一老头儿,若是叶主做了不符合上官师父心意的事情,上官师父肯定要找叶主打架!”

    叶庆绪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不会让上官时宜满意。

    尤其是他把谢青鹤关在祖师殿的厢房里,动不动就拔谢青鹤几片指甲,在谢青鹤身上划上几道口子……对上官时宜来说,我的大弟子,我都舍不得动他一下,气死了也只能骂他两句,你居然把他关起来拔指甲?!那必须要挣扎起来跟叶庆绪干仗,试图夺回属于自己的皮囊。

    这段记忆谢青鹤与姚岁都不曾有,唯独伏传知晓原因,闻言更是默默。

    哪怕被叶庆绪夺去了皮囊,上官时宜也不曾躺下认输,任凭叶庆绪欺负他的徒弟——只是力不能及,无论如何努力去干仗也无法成功,一次次损耗自身而已。

    他默默地做,赶走了叶庆绪之后,也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过此事。

    若非小胖妞跑出来拆穿此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在上官时宜的皮囊之中,曾经有一个倔老头儿为了保护自己的徒弟,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和他根本无法战胜的仙人对战。

    “那时候上官师父的魂魄就很虚弱了。好像又……”小胖妞一边说,一边朝上官时宜的床上看,似乎能一眼看穿上官时宜的魂魄状态,“离开了皮囊的保护,跑出去很久很久……阴魂阳魂都怕风吹日晒,受了伤更应该好好休息呀,还跑出去那么久。”

    伏传有些掌不住了,眨了眨眼睛,呼吸也乱了一瞬。

    是他担心大师兄的安危,要来桑山寻找仙棺、破坏法阵,上官时宜就马上带人来找仙棺下落。大半年时间,上官时宜几乎每天都把魂魄放出皮囊,在桑山地下一寸寸地搜寻。

    ——谁都没有想过,那时候上官时宜已经魂魄受损,应该好好休养。

    作为寒江剑派的老掌门,天下第一人,上官时宜的存在就像是定海神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倚靠着他,信赖着他,认为他永远可靠、永远强悍、永远不会疲倦。

    没有人关心过被叶庆绪夺舍近年之后,上官时宜是否受伤、是否不适。

    连伏传心中也只有天上、地下两个大师兄,焦虑地向师父求助,想要救助大师兄、保护大师兄。

    这种情况下,上官时宜能怎么办?他能拒绝小弟子的恳求,说自己身体不适,暂时不要理会飞升上天、失去皮囊保护、生死不知的大弟子么?

    他不能。

    他只能不声不响地扛起身为师长的责任,一日日飞出疲惫受损的魂魄,在桑山寻找仙棺。

    回想起吕旦回寒山复命,说上官时宜发脾气骂人,伏传眼眶微红。身体不适,久寻不果,内外焦灼之时,还有人不断派出使者拼命催促询问进展……难怪惹得上官时宜大发雷霆,把龙城来使和伏传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时候伏传还隐有些“师父脾气大,咱们做弟子的乖顺隐忍些,不要与师父置气”的想法。

    想起自己那时自以为是的“宽容”,伏传只觉得伤心又羞愧。

    “上官师父脖子上的伤,是……一个漏斗。”

    小胖妞用手比划,做上宽下窄状:“打伤他的人知道他魂魄羸弱,故意做了个扣。如果不把这个漏斗解开,上官师父的魂魄就会源源不断地往外流……今天漏一点,明天漏一点,漏光就死掉了。”

    她拿起自己真爱的魂块,说:“这个很补的。吃下去就可以救命。”

    伏传点点头,又问道:“那漏斗呢?文师妹能治好么?”

    “我治不好啊。大师兄可以治。”小胖妞回头看见谢青鹤幽幽的双眼,马上改口,“小师兄也可以治。那实在不行,这个喂给上官师父,他醒过来自己治也可以啊。”

    小胖妞举起自己的宝贝魂块,肯定地说:“上官师父能治。”

    就在此时,谢青鹤问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你是谁?”

    小胖妞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我……大师兄,我是文澜澜!你可真变成笨蛋啦!”

    伏传抬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缩了缩脖子,改口说:“你可真变成……白痴啦。”

    这词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等伏传再瞪她,谢青鹤居然温和地笑了笑,说:“我只是没了许多记忆,倒也不算笨蛋白痴。我见你有些眼熟,想必从前见过。”

    小胖妞想了想,一骨碌钻到他背后,伸出胖乎乎的手,在他腰间拍了一下。

    谢青鹤瞬间记了起来。

    就在爽灵、幽精接连飞升之后,他浑浑噩噩地留在皮囊中,那时候确实有个什么东西在他腰间拍了一下。只是那时候他还未生出情智,根本无法理解现场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往事,解读记忆中的一切,马上就有了截然不同的结论。

    “叶庆绪要灭世。是你……阻止了他?”谢青鹤问。

    “算是我吧。不过,也是大师兄肯放我出来,还有轮回树哥哥助我一臂之力。”小胖妞也不贪功,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是文澜澜呀!大师兄,我们关系很好的,你经常给我好吃的!”

    她再次举起自己的宝贝魂块:“这个就是大师兄分给我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伏传身上。

    谢青鹤失去了记忆,文澜澜的说辞只有伏传才能确认真伪。

    这关系到对上官时宜的施救问题。如果魂块是谢青鹤给文澜澜的东西,那就能证明它确实无害,文澜澜只是把魂块喂给上官时宜吃,不会对上官时宜做任何手脚,风险也降到了最低。

    伏传点头:“是大师兄给她的东西。她很宝贝,轻易不肯让出来。”

    小胖妞骄傲地挺起胸膛:“文澜澜是个大方慷慨的好姑娘。”

    谢青鹤看了燕不切与李南风一眼,又侧头询问姚岁的意见。姚岁也微微点头。

    “用吧。”谢青鹤说。

    伏传则询问小胖妞:“文师妹,如何施用?”

    小胖妞把魂块对准额头做了个怼进去的动作:“这样。”

    伏传答应一声,正要取过魂块施救,谢青鹤先一步伸手拿到了魂块,说:“我来吧。”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伏传的双眼。

    伏传嗓音微哑:“是。”

    他不会误解大师兄的用意,这不是提防,而是保全。

    此时此刻,伏传已经禁不起任何弑师的嫌疑了。魂块怼入上官时宜的皮囊,哪怕有一丁点儿地不妥当,伏传都说不清楚。在谢青鹤手里过了一遍,有任何意外也是二人共同承担。

    谢青鹤做事毫不拖泥带水,魂块入手,两步近前,啪就拍进了上官时宜额头。

    一息。

    二息。

    三息。

    ……

    众人屏息凝神地等着,谢青鹤轻声说:“神魂壮硕了许多,很有助益。”

    话音刚落,上官时宜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深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师父。”谢青鹤握住他的手。

    伏传还沉浸在大意催促使恩师魂魄受损的惭愧情绪中,忍不住屈膝跪在床前,可怜巴巴地望着上官时宜依然苍白的脸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两眼眨眨,隐含泪水。

    上官时宜先摸了一下下腹的伤处,侧身看见小弟子可怜巴巴地跪着,先是一愣,连忙对谢青鹤说:“不是他。不要错怪他。”又伸手抚摸伏传的脸颊,问道:“没有挨打吧?”

    差一点就被师叔打了一顿。燕不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伏传忍不住挨在上官时宜怀里,哭道:“师父。”

    上官时宜真以为他受了大委屈,连忙安抚他:“好好,师父醒了,事情就清楚了。”见伏传哭得伤心,他先抱着安慰了一会儿,又拿眼睛去瞪谢青鹤。

    谢青鹤只是笑,解释说:“不曾挨打。弟子只问了他一句。”

    听着大师兄受了责备,伏传连哭都顾不上了,连忙擦去泪水,替大师兄解释:“没有,没有。师父,弟子不曾受责。大师兄一直都很相信弟子。弟子只是很惭愧,一直不曾关心师父是否被叶庆绪所伤,还狂妄操劳师父在桑山日夜寻找仙棺,魂魄衰疲至此……弟子不孝。”

    上官时宜不大习惯跟徒弟表功,被伏传说得老脸一红,岔开了话题:“仙棺找回来了?”

    伏传连忙向他报喜:“师父,大师兄让文师妹传来嘱咐,让弟子暂时不要寻找仙棺。他已经从天上下来了,如今正在鬼府处置些要紧的事务,那边事了马上就能回来。”

    说着,他回头去找文澜澜,文澜澜矜持地走过来,向上官时宜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伏传哭笑不得,问道:“文师妹,花。”

    文澜澜哦了一声,从小包里掏出幽冥花,递给上官时宜:“喏。”

    上官时宜曾经通过文澜澜的九方封魔阵入魔修行,也认识幽冥花上属于谢青鹤的字迹,对这一条信息暂时保持了信任。他还想问大徒弟为什么会在鬼府,伏传已经催促道:“师父,文师妹说,您颈上的伤处会源源不断流走魂魄,如今大家皆束手无策,还请师父自救。”

    上官时宜摸了摸后颈,说:“这伤不要紧。”

    谢青鹤记得很清楚,上官时宜苏醒的第一个动作是摸了摸下腹的伤处:“师父腰腹处的伤呢?”

    上官时宜便露出得意的笑容:“倒是你看出来了。这处伤才是要害。不过,我已经醒来了,这伤就不要紧,待我调息两日便能好转。”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遇袭之事。

    “这世上能偷袭我的人不过三五之数。”

    “知道我魂魄受损,也能伪作传儿的枪痕,有这两条,查起来想必不难。”

    谢青鹤与伏传对视一眼,按照此前的约定,谢青鹤没有说话,由伏传负责处置事务:“师父,您魂魄受损之事,我与大师兄尚且不知道。”

    上官时宜淡淡地下了结论:“叶庆绪。”

    文澜澜下意识地抖了抖,马上反驳:“大师兄说,叶主已入轮回。”

    上官时宜也不跟她纠结,修正了答案:“叶庆绪的人。”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叶庆绪的人?

    叶庆绪自降临夺舍以来,一直都在单打独斗,他哪还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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