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 188 章(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云朝向谢青鹤汇报龙城诸事时,伏传正在外门巡视。

    他从陈一味口中听说了云朝归来的消息,想着是在上下山的时候错过了,便吩咐人去玉树峰通知安安,要为云朝接风洗尘——云朝喜欢吃安安做的烧肉,这一点伏传记得很清楚。

    陈一味又说云朝在外门溜达了许久,伏传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想。

    他和谢青鹤在观星台闹得太凶,云朝不好意思直接回家,这事也不好嘴上议论。

    处理好外门庶务,伏传回观星台已经是下午了。让他意外的是,谢青鹤居然不在家。

    “飞仙草庐。”云朝正在整理谢青鹤的箱笼,“主人说,新做的衣裳没那么快取回来,叫我给他把练功服都找出来,还有以前时兴的窄袖袍子……”

    大师兄为什么要找紧身的旧衣裳穿,伏传心知肚明。

    他憋着这点儿得意,佯作不知,嘴上说:“大师兄这些日子陪我练体,想是宽袍大袖不大方便。照我说呢,大师兄穿哪样都好看。”跑去洗了手,跟着云朝一起翻谢青鹤的箱子。

    谢青鹤的衣物箱笼整理起来一目了然,二十年前的旧衣裳数量繁多,近五六年也有四五个大箱子,唯独中间的十五六年没两件新衣裳,看上去就很可怜。

    “云朝哥哥,你和大师兄在外隐居的时候,都不做衣裳穿吗?”伏传问。

    云朝想了想,说:“做。做得少。”

    伏传的好奇心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云朝解释说:“地方偏僻,买不到什么好料子。那时候主人的心思也不在衣食上。前头几年,老掌门会让我捎带些料子,做了几身衣裳。后来,主人不与山上交往,没有新料子了,衣裳就做得少了。”

    伏传总是为那段错失的时间感到遗憾:“一定过得很辛苦。”

    云朝把箱子里的窄袖袍子拎出来,抖开一看:“主人年轻时穿这样的花样。”

    那确实是二十年前时兴的款式,窄袖束腰,前襟绣着繁花,还有一层薄纱轻覆其上,显然是怕挨挨蹭蹭勾滑了刺绣的丝线。这样的袍子做了不少,看上去都没有穿几次。

    伏传想了想大师兄穿上的模样,憋着笑说:“白师姐说,大师兄冲她笑一笑,害她掉进了水里,那时候的大师兄……一定很好看。”

    云朝回头看他。

    伏传楞了一下,连忙解释:“现在当然也好看。就是,你看……”他把谢青鹤近年添置的衣裳抖开拎在手里,多是淡雅云纹,纯色素色的宽袍更是多不胜数,“我没见过大师兄穿胸口这么大花的衣裳。他那时候,肯定是……每天都很热情的样子吧?”

    云朝与谢青鹤相识之时,已经是谢青鹤吞魔之后。他也不了解谢青鹤从前的模样。

    “我虽不知道主人穿这身衣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与十年前相比,他现在特别快活。”云朝把收拾好的旧衣裳堆叠在一起,将打开的箱子一一扣好,“过去的事情不重要。现在才重要。”

    伏传也还记得谢青鹤刚回寒山,瘦得骨肉支离的模样,闻言不住点头:“嗯。我知道。”

    这时候,正在厨房准备烧肉的安安探头来问:“少爷,锅里炖着肘子,好大两个。那我是不是把烧肉先搁着明天再做啊,我怕吃不完。”

    伏传还没说话,云朝已经不答应了:“肘子是小主人的,烧肉是我的。”

    “哦。”安安小声问道,“那我能不能先把肘子挪到边上?灶眼不够用了。”

    “还没炖好。给你另外烧个小炉子。等着,我来夹炭,别烫着你。”云朝暂时撂下谢青鹤的衣裳,捏着安安梳起的道髻,带着她去了厨房。

    伏传在衣服堆里站着,弯腰收拾着,想一想又忍不住嘴角上翘。

    云朝说,从前大师兄无心衣食。云朝又说,大师兄现在特别快活。

    他想了想谢青鹤这些日子的日常,每天就是操心三餐一宿,现在还想起来要找旧衣裳来穿……

    衣裳啊,吃食啊,最微不足道的事,就成了大师兄最关心的事。那是不是代表大师兄也和自己一样,不管做什么都很快活?

    想到这里,伏传摸了摸大师兄的旧衣裳,心想,你现在穿得这么骚包,还不是为了勾引我?

    这实在是忍不住,太可乐了。伏传抿嘴窃笑。

    云朝给安安弄好炉子,又回来与伏传一起整理好箱子,把收拾出来的旧衣裳一一悬挂晾晒。

    两人经常一起聊天玩耍,整理好衣物就坐在屋内喝茶,伏传很自然地问云朝去了哪里,办的什么差事,云朝只是看着他笑一笑不说话。伏传就知道这事被大师兄下了禁口令,也就不再问了。

    没多会儿,安安的肉也烧上了,擦了擦手脸,闲着无聊也加入了茶叙。

    此时距离伏传出魔也才十多天。他刚出魔时就找安安和云朝叙过旧,短短十多天没见,山中清修寂寞,又能有什么故事好说?云朝下山办差被下了封口令,说不得。安安天天在玉树峰修行修行。伏传则每天跟大师兄腻腻歪歪……不说塞狗粮厚不厚道,掌门真人的私事,那是真的不能背后议论。

    伏传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骰盅,揭开就是三枚玉石骰子:“七□□?”

    安安吓了一跳,问:“少爷,你把骰子放在家里,大师兄不管你么?”

    “为什么要管我啊?”伏传也不能说,昨天他还跟大师兄一起玩过,他是字面意义上的裤子都输没了,发誓以后再也不跟大师兄玩骰子了,“来不来?”

    安安舔了下嘴唇,去看云朝的脸色。

    云朝问:“玩什么?”

    “有个意思就是了。安安去把果盘里的花生拿来,每人分二十个。谁先输光,谁去赤手空拳爬悬崖。玩不玩?”伏传问。

    安安马上举手:“玩!”

    云朝也点头。

    赌注达成一致之后,安安就去拿花生来各人分了二十粒,伏传则挑出两枚骰子,放入骰盅。

    特制的骰盅镌刻着混淆阵法纹路,三人都不动手摇盅,将手拍一下,骰子就会滚动,待骰子停下来,三人照着次序揭盅。尾数出七则加注,尾数八输半,尾数九输光。其余数字则轮空。

    完全不费脑子,连动手摇骰子的手法都彻底废了,纯就是赌运气的游戏。

    玩了没有两把,伏传就输光了。

    安安把面前的花生拨了拨,说:“少爷,我借给你啊。”

    云朝则把骰盅拿了起来,将镌刻其上的混淆阵法看了两遍,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伏传看出他面色有异,也将骰盅提了起来察看。然而,他对阵法所知不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问云朝这骰盅是不是有问题,云朝八成不肯说实话。

    伏传把骰盅递给云朝:“这没法儿玩了,对吧?”

    云朝自虚空中抓了一把,手中倏地出现一支玉笔,在骰盅的阵法上描了两笔。

    “可以玩了。”云朝说。

    伏传差点被气死。

    难怪昨天输得裤子都没了,大师兄也太可恶了吧?!玩个骰子都作弊!

    安安也看明白了,把她与云朝的花生都合拢在一起,重新数成三份:“刚才不作数,咱们重新来玩。”

    伏传哼了一声:“愿赌服输。等我爬完再战!”

    于是,安安与云朝都跟着他来到观星台绝壁之前,看着他赤手空拳往飞鱼岩爬。

    以伏传的身手,在不动用内力修为轻功的情况下,从观星台爬到飞鱼岩也花了些时间,爬完从飞鱼岩飞身掠下,额上汗水点点。安安给他搓帕子擦了擦汗,三人又回屋子里继续玩骰子。

    谢青鹤在骰盅上做的手脚没费多少功夫,也就是欺负一下不懂阵法又万分信赖他的伏传,被云朝改动之后,骰盅恢复正常,玩起来就不是伏传次次倒霉了,各人二十粒花生玩得风生水起。

    偶尔安安输光了,可怜巴巴地看了伏传一眼,伏传和云朝都分了她几粒花生应急。

    谢青鹤在飞仙草庐与上官时宜商量了半下午,天黑之时才回来。

    观星台倒是灯火通明,屋子里还飘散着浓郁的肉香,就没人出门迎他一步。直到他走近屋前,窗影一闪,云朝先飞了出来,伏传也赶忙蹬上木屐迎至门前:“大师兄。”

    谢青鹤听见屋内还有安安的呼吸声,便没有伸手去搂他,只微微一笑:“小师弟。”

    进门之后,安安还在收桌上的花生,见状将盘子往条案上一塞,满脸通红:“拜见掌门真人。”

    “免礼。慢慢收拾,不要慌乱。我也不吃人。”谢青鹤对安安非常温柔,直到安安情绪稳定不再扭捏之后,他才移开了目光。见憩室里乱七八糟,他也没往里进,就在正堂坐下。

    有安安在,伏传也不好跟谢青鹤“议论”骰盅上阵法的问题,端了热茶来,问道:“大师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师父留你吃饭啦?”

    “陪师父吃了两口。”谢青鹤接茶喝了半盅,“先摆饭吧,有事跟你说。”

    伏传就明白这事不能让安安知道:“是。”

    饭菜上了桌,谢青鹤看着云朝做的炖肘子,安安做的烧肉,也忍不住笑了笑。

    云朝去龙城走了一趟,回来第一件事是给伏传做肘子吃。伏传听说云朝回家,直接把安安接了过来,专门给云朝烧肉接风。这两人的想法也算是完全对准了,称得上是酒肉之交的典范。

    有谢青鹤坐在桌上,云朝和安安都老老实实地吃饭,谁都不肯说话。谢青鹤也不似从前那样为伏传布菜照顾,反倒是伏传几次起身服侍,为谢青鹤盛饭添汤,规矩做得非常到位。

    一顿饭吃完,谢青鹤叮嘱云朝送安安回玉树峰,安安倒是很想在观星台住一晚,时机不合适。

    伏传提着灯将安安送到路口,拢起她的斗篷风帽:“今日我与大师兄有事要商量,过些日子接你来住。”

    安安很乖地点头:“不了,我前些日子才来住过。也不能总是打扰少爷。”

    伏传很欢迎安安来观星台小住,又确实觉得她来了各处不方便,闻言嘿嘿一笑,说:“偶尔来住几天没关系的。快去吧,待会儿灯笼烧没了。”

    安安点头转身,云朝接过伏传手里的灯笼,说:“小主人放心。”

    伏传没什么不放心的。寒山四处都有巡逻弟子守着,唯一担心的就是天黑路滑,去玉树峰的路上出点意外。安安跟他学了几年功夫,打人的功夫不敢说,轻功是真的不错,又有云朝跟在身边保护,闭着眼睛也能安全走回玉树峰。

    转身看见屋内的灯光,想起大师兄在家里等着自己,伏传的脚步又变得轻快起来。

    “大师兄。”伏传还记得骰盅上被做了手脚的阵法。被大师兄害得爬了一回悬崖,总得叫大师兄给个说法吧?至于说被大师兄骗掉裤子的事……反正也是愿打愿挨的,那就算了。

    灯光下,谢青鹤神色安闲沉寂,隐带了一丝慎重:“我今日跟师父说了入魔修行之事。”

    这就真是正经事了。伏传也不再想什么骰子阵法,近前坐下,问道:“是与云朝哥哥下山的事情有关么?”

    谢青鹤对此不置可否,反而解释说:“我入魔修行多年,此前从未想过带人入魔。上回带你入魔是得了文澜澜的指点,既然能够施行,自然要将此事禀明师父。他老人家虽有《齐祖养命经》续命,修为瓶颈多年,入魔能为他谋划无数多的时间,以期登仙。”

    “这是应该的。”伏传想了想,问道,“那是大师兄要带师父进去,不能带我了?大师兄,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虽然舍不得离开你,但是,替师父续命修行更重要。你不必担心我。”

    谢青鹤一直略显凝重的神色才松了几分,捧住他的脸蛋,笑道:“咱们一起没关系的。而且,我问过文师妹了,若是师父持心笃定,轻易不迷,我只消带他几个世界,以后他就可以独自修行。”

    上官时宜和伏传都修一心道,二人的性情修法却截然不同。

    上官时宜是积年的童子功,心修无比强悍,且历世多年,心智成熟无比。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被心魔所惑,只要熟悉了入魔世界的出入过程,再有小胖妞以苍澜法印加持九方封魔阵帮忙,完全可以独自在入魔世界里修行。七八中文~m.78zw.com/

    伏传的弱点就在心修之上。谢青鹤怕他混淆认知,绝不肯让他单独入魔。何况,他与谢青鹤在入魔修行一事上已经达成共识,既然谁都离不开谁,那又何必分开?

    谢青鹤要带上官时宜入魔修行,理由非常充分,就是为了替师父续命,助师父修行。

    上官时宜已经二百岁了,早已过了世间修士的大限。他如今确实身体康健,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还能活多久。入魔世界的修行也是修行,就算上官时宜的皮囊跟不上元魂,只要元魂强大到某种程度,依然可以魂灵不泯,带着宿慧轮回,与长生久视无异。

    伏传非常理解这件事,也非常支持这件事,但是,想起要跟师父一起入魔,他还是有点怵。

    “大师兄,咱们什么时候跟师父一起入魔?”

    “大师兄,咱们跟师父一起入魔,得挑个什么身份才好?”

    “大师兄,若是找不到师父该怎么办?”

    ……

    谢青鹤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有我呢。不担心。”

    伏传在他身边低头玩了一会儿茶杯,半晌才吭哧吭哧地说:“大师兄,我思前想后,觉得……既然是帮着师父他老人家熟悉入魔世界,那若是专门挑拣着身无家累、离群索居的身世去入魔,只怕也不大合适。这一类人身份简单,切断了与尘世的联系,也谈不上混淆认知。若是师父以此小瞧了入魔世界,独自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