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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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沼泽

    清早卫洱便逃也似的回了孟家,刻意未惊动卫家的人,自然更加不敢向父亲请安。晨起梳头时卫家的婢子不慎带落她的一根青丝,便被她好生唾骂。

    她自是一夜未眠,若是昨晚没能自持,她后怕的觉得自己会大叫一声径自扎进池塘里淹死。

    惊吓与羞耻,像是不停生长伸长着的藏青色藤蔓,躲开光亮直带着她往深水沼泽里带。

    她从未曾想过父亲为何平白留着长莠长住在竹屋绣园,更未深究父亲不愿自己与他过多往来的深意。这一切看似平常的背后竟让人如此难以接受难以启齿。对于长姐虽无过多感情,现今却兀自生出愧疚来。

    过往有关长莠的一切都在这短短一夜间浮现了数次,无论是她幼时记事开始长莠清爽低沉如同夜里开的花般的柔软嗓音,抱她在怀字句教她念楚辞汉赋,她总因为靠他太近而走神,被他身上好似绿茶的清香俘获鼻尖。

    天资聪颖的她总能几步之内就长莠出的题赋诗,然后欣喜地等着长莠赞她如同谢安,如芝兰玉树生于庭阶。

    长大了些,她也常常舞水袖给长莠看。柔软的身段,娇俏的面容,舞姿如回雪吹风般清冽灵动。

    虽父亲总拦着她不让她靠近园子,她仗着他的溺爱不管不顾。她也曾拉着长莠陪她逛灯会走了整整一条街,在护城河里放过盛着蜡烛和孩提愿望的莲花灯。

    那时候她许的愿不就是能长长久久的跟长莠待在一起,不弃不离。可惜可叹,长莠看着她的眼光,其实一直都是在看卫袖啊,大概他能撑住活着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样貌有几分似卫袖的自己吧。

    那些仿佛生来就有的嘘寒问暖,也并非是单纯是给自己的。令人羞愧难当的是她竟因此当真,满心以为长莠是被她的才情和容貌吸引,是会与她生生世世携手的人。第一次有了无力改变的无奈,无心之人不论如何乞求都留不住。

    卫洱自己关在房里几天没出门,除了雪泥进来送饭不许任何人进屋。腿伤还有些痛楚,但比起那晚在绣园已是好了很多。很多心结一时难以打开,她信时间是良药,可以治愈那些让人无能为力的顽疾。 /

    她想起自己前阵子已经嫁了人,本就不该再奢求什么,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让长莠开口说出那些话,或许比从来不知道要心安得多。

    第四天清晨的阳光从纸糊的窗子里透进来,卫洱突然有些想走出屋子的念头,也该出去晒晒太阳,见见人了。

    她在屋前只是小站了一会,全身刚刚开始回暖。孟昙贴身的小厮突然过来传话,匆匆忙忙地还没喘过气:“少夫人,少爷让我过来传话说是让您准备准备跟少爷出去会见好友,他会在堂前等您。”

    卫洱本想拒绝,想起孟昙前日爽快的出手相助又不好意思回绝,虽不情愿也只好硬撑着前往。

    等卫洱梳洗打扮后走到堂前,孟昙备好的轿子早已等候着。

    轿子一路到了襄州最繁华的街市,卫洱这才开始心有些悬,不知孟昙是否会捉弄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他的狐朋狗友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抬眼看他,正巧孟昙的笑靥对着自己。她被他看得有些发麻,嘴角僵硬地算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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