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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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年,光阴辽远,壅堵后尘,后继者举步维艰。消磨着世人,折磨着沈应离。

    沈氏不可在后世提起,却曾在三百年前风光无限好,那时还未成沈贼。

    是升平夷世,边境无敌来犯,天地自有秩序,魑魅魍魉、妖气怨气,兴不出大风作不了高浪。

    沈家便更太平,文臣武将共享清和之年。

    沈氏通晓鬼神之说,世代为国师,传到沈却之手时,是第四代了。沈应离降生在沈却膝下,是他庶出的长子。沈应离生母殷姬来自北地,通晓蛊术,艳如桃李,可惜薄命,早早撒手人寰,孩子过小,过继给了胡夫人。

    胡夫人乃沈却发妻,与他青梅竹马,情比金坚,亲出了沈府嫡子——沈段陵,比沈应离长上三岁。

    胡夫人待沈应离如己出,对其无微不至,从不苛待,是位称职的母亲。

    沈应离一年一年长大。

    殷夫人委瓶簪后一年不到,胡夫人又诞下一男婴,取名“沈应容”。至此,沈家共有三子。

    这年,沈应离年满十八,还未取字。

    沈家规矩多,沈却教导有方,但大多都是不成文的,各位心知肚明便可。然,沈墙之下,总有人来触犯规矩。

    孙泗扒着沈墙,踩在小厮肩头,示意他们再把自己举高些。他年纪小,还没怎么长身体,勉勉强强在墙边露出半双眼睛,看见墙后形势不妙,一个跟头栽了下去,撒腿就跑:“快跑快跑!他大哥在府上!他挨打了!他挨打了!”

    “他”的确挨打了。

    沈应容鬼哭狼嚎:“嘶!轻点儿轻点儿!你还真打啊你!?你看看我是谁啊,我是你主子我……嘶!”

    在沈家众多不成文的规矩中,有一条明明确确,只差刻在沈应容脸上,有关犯戒受罚的:一人犯戒,沈墙下罚鞭示众。再犯,游街示众。

    沈应容昨个夜里溜出家门,和孙氏出去鬼混,彻夜不归,早上被沈段陵从风月之地抓出:“挑灯夜读?”

    沈应容宿醉难醒,看着沈段陵那张脸,没想起来是谁,站起身就摸向沈段陵面颊,觉得触感光滑,恶向胆边生,张口闭口酒气熏天:“读,读什么?读你吗?”

    如今,沈墙之下,正对大道的,一众人围观着。沈应容被扣着两臂跪在地上,吃痛地一声声地喊。他身后两家丁手中持鞭,只高高举着,没有打下去。

    沈段陵坐在驰道乌木椅上,膝头披了张虎皮,手里端着茶,平平举着,淡淡地问:“几时出去的?”

    沈应容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要挨鞭子了,又惊又惧地:“大哥,我真的是天亮才出去!你问二哥,他比我去的还早,他定是又提前走了!”

    沈段陵点了点膝头,“不知悔改,瞒而不报,罪上加罪,六鞭。”说完,把茶一放,“应离,你数。”

    沈应离一副精神模样,着了劲装,脖颈还落着汗,背了把剑,刚从演武场赶来。他神情无辜,为难地看了看沈段陵,又看了看沈应容,擦了擦汗,“三弟,我知你皮肉痛苦,但你不能拉我下水吧。”

    沈应容听完两眼一黑,几乎是不可置信地:“二哥?!昨夜难道不是你将我唤去的吗?你忘了吗,我们一起把酒言欢,你还说这夜佳人在侧好不快活!你……”

    沈应离打断他后话,把剑一甩,皱起眉头,示意两名家丁尽快动手,笑道:“话可不能乱说,你定是还未酒醒。烦请用力打!”

    沈应容没喝多,话也不错。

    昨夜夜半,沈应离翻进他屋里催了两次,把人刚叫醒,自己先行去了。沈应容是个粗人,不记事,但被沈应离坑蒙过太多次,这次便留了个心眼,先同沈段陵说了句“今夜我要挑灯夜读”,房中留了灯,这才出去求快活。

    谁知后半夜,沈应容喝的有点多,昼夜颠倒,头晕眼花,他也不知沈应离何时自己离开的,再醒时,鞭子都拎到身后了。

    几鞭下去,沈应容彻底蔫了,全招了。说到伤处,万般无奈地跳过了沈应离怂恿的那部分——他二哥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抓不住把柄,说了也没人信。他自己的顶天柱胡夫人也不在府上,这会儿是孤苦伶仃孤立无援的。

    沈府落在都城,国师殿却在城外山中,沈却鲜少回府,平时只在国师殿操办合神礼。

    这次沈却与胡夫人一并远走,是去为疫病之地消灾祈福,走前将家中事物交给了沈段陵。单是沈却还好糊弄过去,沈段陵可绝非善类。

    沈氏长子沈段陵,天资卓越,三岁习剑,五岁掌符,七岁捉妖擒鬼,不到八岁便扬名四海八荒,及冠日得了表字——孤栖。与天师道祖之字同音异字。

    众人都知晓,此子必为下代国师,谁也不敢怠慢。

    沈氏都有副好皮囊。沈段陵面如玉,身如松,佩着那把“无鬼”名剑,着沈氏黎色家服,如降世散仙。沈应容与沈段陵同父同母,模样与他酷似,却没有那股仙气,整天在烟花柳巷打滚,早就俗不可耐了。

    沈应离模样则更像母亲些,他生的张扬明艳,往外一站便足够显眼,就算才能不及沈段陵,也是人上之人。

    祖师爷曾摸骨试探过三人慧根,沈应离在三人中乃是最佳,可惜,几年过去,他未有长成最出色的。

    沈应容共被抽了八鞭,唇色煞白,疼得泪在眼中打转,被沈应离扶着,瑟瑟抖道:“二哥,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昨晚几时走的,怎么不叫我?”

    沈应离恨铁不成钢,着力架着沈应容,两个人嘀咕来嘀咕去:“我寻你时不是要你别做多余之事,灭了烛就出来吗?你喝了两杯时我可有提醒你早些回府?大哥亲自来找,我怕被他发现,不敢回去捞你啊。”

    沈应容一个脑袋两个大,呼了几声疼,看了看沈段陵有无跟上,这一眼刚看过去,被沈段陵接了个完全,但那话是说给沈应离的:“让他自己走。”

    沈应离与他三弟感情好,舍不得抛下他,觉得沈段陵着实严格了,“大哥,严苛了些,他自己走不回去。”

    沈段陵命人收了那茶具与座椅,将袖一敛,起身走来两步,看起来是在笑的:“甚好,那我便新账旧账一并来给你们算算。”

    沈应离“唰”地松开了沈应容,只听到一声惨叫,旁的也无暇去管。他对沈段陵又敬又惧,怕他真对自己有所误会,老老实实走了过去,再三开口,“昨夜无眠,想着父亲母亲尚在边陲之地,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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