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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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柏东脸色微变,少年阴沉,擦着牌匾的指尖布,背后暗暗捏成拳头。他展开笑颜迎出去,手里还忘神的拿着牌匾。

    范绍东迎面撞上范柏东,目光落到二房堂弟手中的牌匾上。黑色木漆牌匾如上了釉一般,光滑幽邃,透着暮气沉沉的丧气。

    范绍东看着牌匾上自己的名字,心底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哥。”

    范柏东茫然的上前,看了看手中的牌匾,又看了看范绍东。他问出背后所有范家下人的疑惑,“你究竟是人是鬼?”

    范绍东道:“是人,我还活着。之前的事,等我见了父亲。会开祠堂当众向大家解释。现在,我要进去拿样东西。”

    说罢,绕开范柏东。面对范家列祖列宗的牌匾,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在自己的牌位下方,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铜金别钩锁的红匣子,拇指拨开别钩,盒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叠文书。

    贺瑜的八字庚贴,换亲书、贺骄的八字庚帖。贺家的嫁妆单子,他和贺骄的婚书。范贵明第二次亲手书写的和离书……

    “我的放妻书呢?”ωωω.χ~⒏~1zщ.còм <

    范柏东在背后哽咽道:“大哥,您亲手写的放妻书在爹那收着。自从你死后爹就悲痛万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天在嫂嫂那看到又冒出来的放妻书,极似你的笔迹,爹都辨不出来真假。他当做念想,日日留在枕边,日日都要看一遍。就没搁在祠堂。如今知道你回来,爹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范绍东微微淡笑,他这个堂弟啊。他笑问道:“听说自我‘死’后,爹娘就把过继了你到长房?如此一来我们也算的上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一旁打机锋。

    诏安在一旁听的直抹汗,先前他一直都在庄子上住着。早问瀚海哥哥说范家水深,没想到一个过继过来的二少爷都如此厉害。字里行间,话里话外都透漏着你都已经死了,还回来干什么的意思。

    还处处拿老爷当挡箭牌,一口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口一个爹不知该有多高兴。不就是想说范老爷之前有多么伤心,现在就有多么高兴的意思吗。还不是在说大少爷不孝。

    万幸他家大少爷聪明。诏安挺起胸膛,得意的翘起嘴角。大少爷说的好,你一个继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指手画脚倒是有一套的厉害。

    想想也是,父子哪有隔夜仇啊。大少爷回来,长房的一切又都是范绍东的了。处心谋虑过继到长房的范柏东自然就得靠边站了。

    听说范老爷先前中意的过继人选并不是范柏东,范会长觉得范柏东的年纪太大了,后来不知范柏东找范会长说了什么。范会长突然改主意定下范柏东,为此范夫人一直在和老爷置气,对范柏东也爱答不理的。

    范夫人还是希望过继个小孩子过来。

    范绍东合上匣子放回原位,他阖眼对范柏东道:“据说你先前在二房过的并不如意。过继到长房以后,二房上下的长辈都唯你马首是鞍,生怕你报复。”

    上前一步,顿了顿觑视着眼前的少年,笑道:“如此性情刚烈,黑白分明是好事。处处都揣着睚眦必报的心思来揣摩别人,就有点不讨喜了。”

    范绍东看着范柏东平静的脸,佩服他的好忍性。“你放心,我当初既然离开,这次回来就不是为范家家产而来。无论爹娘因何原因过继了你,你都是他们的儿子。今后我在朝为官,家中照顾父母一事,就要交给弟弟你了。”

    为官?

    范绍东之前是为了这个才‘病死’的吗?

    范柏东来不及多想,匆忙将了范绍东一军。他道:“哥哥远出归来,父亲不在家。您先去见母亲吧。”

    范绍东诧异,“往年这个时候,夫人不是去主持浴佛节了吗?”

    “娘在家。”范柏东一丝奇怪的笑意,目光窥测。

    “这是怎么回事?”

    范柏东道:“咦,大哥不知道吗?母亲之前给自己死去的儿子戴绿帽子。成为全定州城的笑话,定州女眷都不屑与母亲来往,今年浴佛节大会,都没人来邀请母亲。娘觉脸上无光,已经在床上病了三天了。”

    范绍东心里闷闷一沉,看向窗外。她病了?

    范绍东心情复杂,面对着祠堂愣了好一会儿神,提步朝朱娴娘院子走去。

    范柏东紧跟着离开。他回房展开笔墨,给贺骄写了一封长信,派人送到春涿堂冯掌柜处。叮嘱道:“无比告诉冯掌柜,急件,迅速交给贺小姐。”

    范柏东还不知道贺骄没有回定州。女眷的事他从不好多打听,也无处打听。

    赵芮回府前,绕路去了趟城外。遍目可及的哀鸿,衣衫褴褛的百姓聚集在城外。城门紧锁,赵芮被城门官恭恭敬敬的请上城墙,还派人架了铁盾,给赵芮带上头盔,防止暗袭。

    赵芮俯身着自己子民,看见被扒光柳树皮的枯树下,躺着一对母子。母亲身边苍蝇围绕,吃奶的孩子还趴在母亲身上吸着干瘪的胸口。目光一刺痛,眼睛进了沙粒一般。

    赵芮嘶哑地吩咐薛怀把瑞王府认捐的三百斤粮食运过来,下午就开仓放粮。城门官犹豫的阻拦道:“王爷,没有皇上的圣旨……”

    赵芮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目光冷的像是在看一只野狗。“皇上已经下旨了,流民抢粮食一事既往不咎。流民驱逐三十里,在京郊城外设救济营。文武百官具勒紧裤腰带,认捐了一部分粮食。本王不过提前把自己认捐的那一份拿出来罢了。”

    城门官还有话想说。

    赵芮心意已决,“不过是提前半日而已,父皇那里我去说。”

    城门官心道您瑞王殿下又不是八皇子,有盛宠加身。您的脸面能说动圣上吗?

    可,终究不敢违抗瑞王殿下的命令,硬着头皮去办了。

    “是。”

    赵芮心情有些沉重,刚回到府内。探子拿着封信来报,“王爷,范绍东已经回范家了。一进家门,就和范家继子起了口角之争。范绍东这番回去好像是为了找自己牌匾下的放妻书。”

    赵芮不甚在意,目光落在探子手中的书信上。“这是什么?”

    探子道:“这是冯掌柜帮范家继子送的信,给贺姑娘的。”

    赵芮吩咐,“拆开。”

    探子应了声是,当即在房间内用佩刀拆开信,将信件递给瑞王。待瑞王看完后,又严丝合缝的合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赵芮扯唇笑了笑,叫薛芳进来。“范柏东给你家小姐写了信,你拿过去吧。”

    薛芳挑了挑眉,接过信转身就走。心里暗骂,范柏东?范家的人给四小姐写什么信,有病!

    范家人给贺骄写信能有什么好事。

    薛芳看了看信封,不敢拆信。索性放缓脚步,运起内动偷听书房的动静。

    探子的声音零零碎碎,薛芳隐隐约约听见他问,“……什么时候动手?”

    赵芮说,“别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出手。”笑了两声道,“范绍东是个聪明人,知道此番离京我不会饶他。……竟然拿民间此等神人来威胁我。若他所言属实,那老农真有神农之称,亩产千斤粮谷。本王既往不咎,饶他一命也无妨。”

    薛芳听的没头没尾的,只知道范绍东临走前使了手段,让瑞王殿下投鼠忌器,舍不得对他下手。范绍东使了‘拖字诀’,又回乡祭祖要找出放妻书毁了。

    这样一来,范家给贺骄的和离书就彻底不作数了。

    范绍东如今已经是探花,有功名在身。若真的献计解决大齐长久以来的粮荒问题。在皇上面前都可以将功折罪。

    范绍东的户口不是大问题,他的官府手续是合格的。而且范家也没傻到会跳出来戳穿他。至于定州范绍东的死讯和葬礼……确实是个麻烦。但范绍东的功劳可以掩盖这点小小的过失。

    薛芳撇撇嘴,好奇的打量一下封的严实的信封。这位范柏东是何许人也,他会给四小姐写些什么呢。

    薛芳把信交给贺骄。

    贺骄表情看起来很意外,“范柏东?”那个少年,今年该十五岁了吧。贺骄想起他在祠堂时对她说的话,言辞间对范家的恨意。抿了抿嘴唇,拆开信,一目十行。

    贺骄心情十分的复杂。

    范柏东居然把范绍东回范家之后的事悉数告诉了她,并警醒她,如果她不想再回范家,最好提前防备范绍东将要销毁的放妻书。那是她唯一自由的希望。

    “大少爷,我们真的要走到撕破脸这一步吗?”贺骄喃喃自问。

    一夜夫妻百日恩。贺骄嫁给范绍东,一直以来亦愧疚着范绍东。此时此刻,贺骄心里泛起微凉,想起案子中那名江家族长夫人。心里竟也生出,‘范绍东你就当我死了,放过我吧’的念头。

    世事弄人,当初范绍东死了。她同赵明烨在一起。如今范绍东怎么能堂而皇之的,装作一切什么都没发生的,让她回去呢?

    他是不介意呢,还是不知道。是她那天的话说的不够明白吗?

    答案很清晰,浮在心头。贺骄知道,是她那日说的不够明白。当时她太震惊了,以及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死而复生的范绍东,更没有想好怎么坦白她和赵明烨的事。

    贺骄站起来,提裙跑着去见赵芮。

    她要说服赵明烨!贺骄知道赵芮不想让她再见范绍东,可有些话她必须当面和范绍东说清楚。

    一次,只一次。

    若范绍东仍不依不饶的话,她今后也知道该如何对他了。

    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说服赵芮。——以赵明烨不会生气的方式。

    他震怒时很可怕,贺骄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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