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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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大婚当日,只见新郎不见新娘实在有些不过去。

    可孙临泉神色如常,墨玉骨扇握在手中,脸上仍是那便云淡风轻的浅笑,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正真关心的事。

    抬眼看去,慕容府三位后人今日便来了两位。只是老二与老三对面而坐,恰似分庭抗礼。

    姑母慕容非雪则远远地坐在怀源城主边上,局右侧三第的位置。右一左一,右二位置空置。

    今次坐席既按照江湖辈分来排,亦是按照“昭金”榜的顺序。

    沧越武功,源出桑丘。

    尽管当年桑丘已经淡出江湖,可无论怎么,场下名流巨擘,无一人敢自家功夫全是自创,未曾受过无涯剑派一点教诲。

    连当年张狂半生,独撑武盟半边的蓝夫人亦师称桑丘,是玉掌门的座下弟子。 /

    故而,那座上第一、第二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如今江湖辈分最高的玄华师祖,与桑丘掌门洛顾

    至于那右二的位置,便是怀源城主叶笙与慕容非雪谦让的结果。

    他俩这么一让,导致后面一串人都跟着挪位子。

    只有末尾上姑苏朱陶与朱六公子朱皖没动。

    父子两个笑吟吟地话,仿佛从未经过半年前那场生离死别般的“拜师”之事。

    见少主的目光看过来,朱陶也朝他微笑着点了个头,慈祥和悦,仿佛一个乐知命的渔夫。

    孙临泉也回敬他一礼。

    “今日还摆出如此做派,是不是有些唱空城计的意思?”

    他闻言回过头。

    慕容怿举着酒杯,正走到他身前,似是道喜,实为挑衅。

    “人走到绝路上,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风度。”

    孙临泉的话似乎在示弱,可那双眼睛,明灯似的亮,狐狸似的精明,不见半点颓丧之意,反而因为随时到来的危险,被激发出跃跃欲试的亢奋。

    这个男人,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慕容怿隐隐地感觉到,假如他打算束手待毙,那么此时在场的人,必然没一个能活。

    “翕和,你还记不记得,时每到盛夏,你最爱拉我去元婴湖玩儿水。”孙临泉忽然提起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其实你是只旱鸭子,对吗?”他淡淡地。

    慕容怿墨瞳微缩,怔了一怔之后,忽然呵呵哈哈地笑起来。

    两人站得近,是以在外人看人来,就是一对平常的兄弟,在婚礼上道贺致意,然后起从前干过的混账事儿,嬉笑不已。

    可背后的人看不见,慕容怿眼中那一抹冰冷的杀意。

    他攀着孙临泉的肩膀,凑近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两件事不好,一是懒散,二是气。”

    五岁时候的慕容怿的确爱玩儿水,也却实是只旱鸭子。至于他为什么喜欢带孙临泉,而不敢带慕容恒,并不是哥俩感情有多好,不过是老家主从没拿孙临泉当回事儿罢了――哪怕被老家主知道,最后责罚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谁会在乎那么个爹不要,娘不要的野种。

    孙临泉闻言笑弯了眼,凑到慕容怿耳根子旁边,轻声道:“所以,二哥你失策了!”

    “如是当年推我入水时别站地那么近,今日不是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儿了吗?”

    慕容怿闻言,眼前仿佛往日重现。

    “托二哥的福,那水闸的玄机,临泉才能趁早摸清。”

    孙临泉完,接过慕容怿的酒杯,抽身折向慕容非雪的座位。

    边上的怀源城住看见他过来,没好气地把脸转向一旁。

    当日怀源那番波折,叶笙毕生难忘,更不会忘记谁是始作俑者,自然是见着他就火大。

    孙临泉不以为意,将手中酒杯放在慕容非雪面前,又跪下对她行了三拜大礼。

    其余众人见此都有些懵。

    慕容非雪也是个敞亮明白的人,一手握住酒杯仰头饮尽。

    两人目光对视,一句话也没有,可各自都心照不宣。

    慕容非雪定然是不会同意他娶蓝雅,可惜她也阻止不了。

    孙临泉原本也该些豪言壮语,让丈母娘放心,可他甚至无法保证蓝雅的安全,也更别将来能许诺她一个幸福。

    以前李辰山曾骂他对蓝雅是耍流氓般的喜欢。

    如今看来,此言的确不虚。

    得了丈母娘虚扶一把的认可,孙临泉这才起身,沿着红毯继续往那台阶上走。

    朱红的衣衫在山风中飞舞,明明是个温文闲逸的读书人,背影看着却像一团燃烧的火。

    因为他的存在,白雪消融,冰原化尽,大地即将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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