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色已青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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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到。

    吴东南因垄断了南方盐业生意,在兵部户部官宦圈子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官商通吃。

    “嗯,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吴东南记起来了,“然后呢?”

    小震继续道,“当日山西平阳府有官兵二十余人值班把守,我等放心休息,小的负责值夜。”

    年轻的小震此时突然脸色涨得通红泛紫,羞愧难忍。

    “不知为何,小的该死,小的太该死了,竟然在屋外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就听见有师傅大喊,马车丢了!”

    “你是说,连箱子带车,还连着马,全丢了?”吴东南声音提高了八度。

    “小的该死,小的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小的一时疏忽,犯下了大错。”小震被吴东南一声呵斥,吓得“扑通”一声从凳子上跌下,跪在地上。

    “停在驿站内二十辆马车,连马带车带货物,全部丢了!”

    “最奇怪的是,连驿站里面二十余个官府的官兵也睡得死死的,一夜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哼,怕是你们几十个人全部都被下了迷药!”吴东南一脸怒气。

    “这必然不是普通的劫财,大当家。”

    韦掌柜沉声道:“这第一,贼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潞州提货黄金,这对于我们钱庄的流通往来钱银头寸调拨安排了如指掌。”

    “而且,这次黄金买卖是半年前就早预定好的,潞州那边金矿常年与我们钱庄生意往来,前朝圣上开国执政以来,三令五申禁止民间私铸黄金白银银两,强行以引发纸质货币大明宝钞代替金银,但是金银始终是干货,民间免不了阳奉阴违,因此,为了潞州金矿他们自家的安全,给他们十万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对外泄露半点风声。

    “况且,十万两黄金,体量巨大,推车运输就必须要四十个人的劳力。”

    “这第二,胆敢在山西平阳官府驿站里动手,消无声息,做的这般干净,不留一丝马脚和痕迹,在六七十人的眼皮子底下,二十辆马车和三十多匹马一并偷了去,城中完全无人察觉,此等贼人岂是等闲之辈?”

    堂下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钱庄黄金被盗果然非同寻常。

    “既然这样,我们也要请高手出马了。”吴东南突然下定决心,既然别无他法,索性就赌一把。

    他愤怒的拍桌而起,“大明朝廷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还有人敢打尚埠钱庄御赐金字招牌的主意!”

    “要不,我们还是先报官?”堂下左侧一个青衣儒生管事提议。

    “你忘了咱们家金字是在官府驿站里丢的?”

    “而且,前朝洪武皇帝颁《大诰严刑治国于天下,违禁民间私铸金银宝器,违例者处以什么样的刑罚,咱家也不必再此赘述提醒诸位了。”

    吴东南厉声反斥,心想更何况洪武年间大兴诏狱,暗流颓横,左一个“空印案”朝廷几乎杀光户部布政司系官员,右一个“郭桓案”朝廷又灭了六部左右侍郎以下所有官员,官府衙门这十几年来,死的死,伤的伤,流放的流放,当差人数也就只有洪武开国时候的十分之一了。

    虽然现如今,建文新帝即位,广施仁政,将朝中积累的紧张肃杀的气氛逐步缓和下来,但法不枉正,新帝登基以来并未废止前朝严苛法令,尽管咱家有兵部尚书齐泰撑腰,齐泰还是洪武皇帝临终的顾命辅佐大臣,如今朝中权贵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而且齐泰涉盐运一事极深,也算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但是毕竟有前朝“郭桓案”在眼前放着,凉国公蓝玉也曾因倒卖盐引被告发,导致罪加一等诛九族惨死,如今当朝他们那儒生的迂腐做派,断然也是不敢明面上去动用地方官府的力量给咱们追查黄金的下落。》

    “黄金被盗一事,去请辉炼镖局接手追查。”郑一貉的光头背影在吴东南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恐怕不妥,镖局插手此事太过招摇,而且辉炼镖局在南直隶各省活跃,免不了和南方其他盐商有交情,镖局商事买卖占比居多,和达官贵人也有交道,若这些外围的竞争对手和客户都知道我们钱庄丢失了黄金十万两,钱庄表面无恙,实际储备极其单薄,那这后果……”

    韦掌柜直言进谏,心想,堂堂大明建文新帝御赐金字招牌的尚埠钱庄,库中虚空,没有了钱银,这中原二十余家分店,之前流通到市面上大量的银票和当票,要是所有人闻风而至,都上门提现兑付现钱,呼啦啦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只怕相比之下钱庄倒闭还算小事,这兵部和户部也一并牵连出来,满朝文武又要闹个天翻地覆,先帝尸骨未寒,新帝竟如此胆大包天……吴东南想到这里,后背脊梁骨自上而下凉了个透。

    “韦掌柜说的很在理,郑一貉出马确实招摇。”吴东南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左脸上的刀疤有些狰狞,沉吟了一会。

    忽然,一个面色冷漠沉静的娇俏身影浮上眼前。

    “林中三剑!林中三剑那三个小娃如何?”

    “回大当家的,小的一直留意林中三剑的动向,他们姐弟三人自从脱离辉炼镖局,似乎没有接过任何买卖。”小震回答道。

    “呵呵,这一次,咱家的买卖,林谨一定会接,虽然他们三个小娃傲气得很。”吴东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伴着些许的不屑一顾。

    此语一出,众人愕然,各自纳闷着,吴当家何以如此自信?

    半年前的夏天,“林中三剑”的林氏三姐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随同辉炼镖局二掌柜江芜茗,四人一致要求脱离镖局,郑一貉以十年的养育之情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再三劝阻,都无济于事,四人还是执意离开。

    无奈之下,郑一貉逼迫四人立下重誓,承诺终身不得与辉炼镖局争执动手,不得妨碍镖局道上生意,见到四人白纸黑字的誓词,郑一貉才放手让四人离开。

    从此,威震大明朝南直隶十三府四州的辉炼镖局,声明显赫高手云集的“六把剑”,从此就少了排名前四的四把剑:江芜茗的朽木,林谨的承影,林绍的霄练,林扬尘的含光。

    四人脱离镖局后,辉炼在南直隶各地的生意自然也沉寂了许多。

    辉炼二掌柜江芜茗半年前北上走镖,听说遇高手暗算,被断了右腿,之后四人就一同离开镖局,确实再也未曾参与任何江湖生意。江芜茗在城北经营牧场,养马养牛放牧,林中三剑则隐居城南竹林,以提字卖画为生。江湖各路势力、官府、商家纷纷盛情邀请三剑出山加盟,可任凭多少重金盛名,三人皆不为所动,只隐居竹林,似是不再过问江湖纷争。

    “小震,准备笔墨,待我修书一封,送予林中三剑,委托三人追查黄金,既然重金酬劳无法打动三位小娃,那我就用一个秘密作为交换好了。”

    堂下各人骤然一惊,全部直起腰背,竖起耳朵。

    “他们三个最关心的,江芜茗是被谁砍断了腿的秘密。”吴东南阴冷一笑,脸上那道刀疤更加狰狞。

    书信写完,“小震,此信速速送去给城南竹林的林谨,告诉她情况,需要什么尽管提。”

    “是,大当家。”小震接信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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