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眸有星光的树下少年(2/2)
树下有一藤椅与一石桌，藤椅是秦彻幼时心疼阿爷，特地为阿爷所打造的，阿爷时常坐在藤椅上边，抽着旱烟，看着秦彻练功修行。
阿爷是个严肃的老人，身形高大，面容威严，而且不喜言笑，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看到他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石桌则是阿爷后来自己搬来的，秦彻一日外出进山归来，就见这张石桌安静的立在那，上面摆着茶水与阿爷的烟杆烟袋。
少年中气十足，喊声响亮且有穿透力，不过几息的时间，便有一老者从屋内走出。
老者身材本应是高大伟岸，可不知是不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缘故，身形有些佝偻，脸上更是布满了大小皱纹，如同斑驳的树皮，再配上他那天生威严的气质，属实有些让人感觉不好交往。
他便是秦彻的爷爷，在整个村子里都属于最为年长的那一辈，村子里已无人知道他的具体名字，只知道他姓秦，便都是恭敬唤他一声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一手抓着旱烟枪，叭叭的抽着，一手在身上擦了擦，从怀中抓出几根黄黄的烟丝往烟枪里加着。
没有说话，烟雾缭绕，笼在他的脸上，他是个老农，看起来却又有几分像隐世的高人。
“阿爷，今早我去那大山湖旁边，看那蓝韵凝气果的样子，已经快要成熟了，应该就是这两日便可采摘。”少年秦彻显然早已习惯于阿爷这样，看他走出便继续开口说道。
手上的事仍未停，从脚上所穿皮靴旁，绑好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匕首，匕首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寒光，一看便可以感受得到其锋锐。
秦彻沉息片刻，右脚猛然抬起跺地。
“轰！”
他脚边土石炸开，一道泥尘气浪漾起，先前置于地上的大野猪应声而起，飞过秦彻头顶，尔后下坠。
秦彻动了，身形仍是留在原地未动，动了的只是他的手，持匕首的那只手。
速度快到只见一道寒芒在空中飞掠，快到只见其手的一道道残影，快到不可思议，本应早就落到地面上的大野猪竟就这样被阻隔在了空中，左右晃荡，却迟迟不落地。
秦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儿的动作，古井无波的眼中也掠过了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了些弧度，虽然只是一瞬，也无人得见。
他叭叭的抽了四口旱烟，在第五口开始之际，秦彻收刀，身形停住，在第五口结束之际，野猪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骨与肉与内脏分离，三物分为三堆，再无半分联系。
爷孙二人全然没有讨论，却像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宛若天成。
秦彻手法老道，如庖丁解牛，且又细致入微，落地方才有鲜血溢出，渗入脚下泥土。此事考究的是他的手眼结合，结果显而易见，他已经做到堪称完美。
秦彻神情淡定，将手中丝血未染的匕首插回了靴子旁的刀鞘，全然不觉得有什么，这事已不是第一次做，数百次的反复，他对自己的力量，已经控制到了毫厘之间。
他只想弄好这块猎物，等下会陆续有人过来拿走些，许诺了别人的事，他可不想失信。
秦老爷子走到秦彻跟前，挑选了几块肉，又朝屋内走去。秦彻满脸期待，拆解他在行，可这烹饪一道，还是要看阿爷的，一想到阿爷的手艺，即便每天都吃，秦彻肚中馋虫仍是都要被勾出来一般。
香，真香！
入夜了，爷孙二人吃过晚饭，秦老爷子躺在藤椅上抽着旱烟，秦彻在树下打坐修炼，这是他自幼便被教导，每日必习之事。
九天之上似有星光月华被其引动，透过树叶，朝他的身体汇去，虽只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一小缕一小缕，却也不可忽视，他整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微弱的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夺目。
今晚似乎持续得更要久些。
直到夜深了，月亮逐渐被云层所遮挡，秦彻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眼中似有星光浮现，转瞬即逝。
“阿爷，你快进屋子休息吧。”秦彻站起身来，想去搀扶着爷爷起来。
秦老爷子却并未理会自家孙儿，可能是不服老的缘故吧，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
只有声音悠悠传出。
“明天，叫上你那两个朋-，叫上你那两个兄弟，去潭边把那果子摘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