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人翻山越海,与你相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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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无数碎石当空落下,隔绝了沈入忘与洞穴内的通路。

    那个已经摘下面具的脸孔,对着他笑了笑。

    山上十年,一如断绝,生死往纵,亦是不过惊鸿一瞥。

    沈入忘对他太熟识了,他总是不苟言笑,对于他而言,笑容与欢声仿佛是一件极为吝啬的事情。

    在山门之内,在玉皇宫上,他总是像一堵不可推倒的壁垒,挡在他的跟前。

    石头与墙壁,自然是不会欢笑,也不会有阴谋诡计的。

    那是沈入忘的山间岁月,也是他与大师兄度过的漫长光阴。

    他们同吃同住,夜雨声烦,两人便一起发愣,那时候尚且年少,他便如此,从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指了指放在竹床上的被褥,而后闷声不响地把东西往沈入忘身上挪上一挪。

    他总是这样。

    笑,与狡黠与他总是没什么关系。

    师父说他为人方正,玉皇宫的杂毛们说他君子之风。

    这不是他的笑容。

    只是这又何妨?他便是他,沈入忘此时只想要破口大骂,可他在远处的高空,对着小道士俏皮地比了一个口型。

    沈入忘并不想说话了。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去。远远地他看到了原本被堵塞的路途,已经被人清理了出来。青竹带着人手,正在洞穴门口朝他招手。

    他苦笑了一声,赶了过去。

    ……

    “怎么看你心思不属的,那人你认识?”沈入忘看着周围几个仅存的搭档,青竹的问话显得有那么些许轻巧。

    但在他听来却格外沉重。

    “算是认识,但我并不是那么确定,他应该已经不在世上了。”他不由得想起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都没法与往日的他联系在一起。也许真的是自己的一时看走了眼,而且他自执掌师门的大权以来,总是偏好一身红袍,每每问起,总要说上一句,显得艳丽。

    这分明是自己从前喜欢的色调,只是不知道何时便成了他的专属,也是好笑,他那么个严肃的人说起这件事来,却分外认知和孩子气,饶是如此,他都不曾相信会有这般的事情。

    “能忽然出现在此处,又有这等身手,就放眼我教中,恐怕也只有几位长老或者教主,才有这等能耐了。此人……恐怕修为已经近仙了。”其中一个护卫低声说道。

    “什么仙人不仙人的,他呐,我最是懂他了,不过是一个勤学苦练,但求上进的傻子罢了。”沈入忘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笑。

    这世上除了天才,自然也有庸才,但更多的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他们既不及天才聪明,过目不忘;也不比庸才无论怎么用功都不堪大用。

    他便是如此,沈入忘总是在月凉如水之时,仍能瞧见他在一处空地练武,他的剑法被称之为诸门第一,而其道法更是被称之为翘楚。

    但无人知道,他并非他们眼中的天才,一切不过是付出成百上千的能力换来的。白日里,他在练功,到了夜里,他同样在练功,无时无刻,没有一刻不再如此。

    沈入忘不懂他,不明白他的凌厉,也不明白他对自己的严厉,他并非虚荣,也非偏执,他仿佛在憋着一口气。

    他曾经想问:“值得吗?”不过他却怕那个闷葫芦不回话,独留着自己在那处尴尬。如此一般,往来数年,他在门后看他将剑气鼓荡,纵横万里的模样,已是成了常态。

    若是世上无变故,他与他终究将两两相望,你知我,而我不知罢?

    “你那位朋友……”

    “没事,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尸体哪有什么感觉,死人魂魄哪里会说什么话,不必担心他了。”他说得轻巧,几个人看他面色如常,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饮了一杯盗来的好酒,他倒是头一回听闻这酒的名号,乃是叫做“曳光”,取的是西域闻名遐迩的葡萄为主料,往往数千斤的葡萄方才能酿成那么小小一罐的夜光酒,他喝着喝着倒是笑了起来,仿佛这酒之甘美,让他独醉于此。

    “此次我们出来,乃是为了这‘百爪游天’,如今算是功亏一篑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教中会有什么变故,沈公子何来?”

    这个说话的护卫被他们称作“青巴”,他喝了一口酒,也是愁容满面,反倒是青竹笑着说:“其余各组人也不一定就有所收获,我教五神兽自从走失之后,

    没有一只回到总坛,我们出来亦是有了十年,十年……”青竹喝了一口酒。

    “我乃是来自附近的留仙岛,你们应当听闻过了。”

    “‘小蓬莱’之名于江湖上可是颇有威望,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沈入忘反倒是笑了起来,“只要我等弟子还在,那听雨阁便还在,若是我们也不在了,这听雨阁同样还在落鸿山上,什么生死之论,灭门之祸,在我等看来,不就是一些过眼云烟罢了。”

    “沈公子何等洒脱,倒是我等着相了。”

    “没那么玄乎,不过是现在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不如简单些许,可能还好上一些。”沈入忘想起那些死于大难之中的师兄弟们,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想的,他低声问:“你们接下去,要回南疆了吗?”

    他们这一些人把所处的地界,称之为“南疆”,也叫作有南之国。

    “我们到底出来了也有些久了,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离乡远游,总不能不回去了。”另一个侍卫笑着说,沈入忘听他们叫他“九思”。

    远处的海盗已经醒了,正在远处叫骂连天,也许是蒙汗药的副作用,这些汉子比之常日里还要亢奋些许,而其中有识得几个大字的,更是瞥见了沙滩上的字迹,破口大骂,连小道士的十八代祖宗都给他们来了个轮回。

    少年道人颇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干脆不去多想。

    “沈公子要不要乘咱们的船走?”青巴喊了一声,沈入忘摆了摆手,他说道:“我且去和我的同伴打声招呼,我来时乘他的船来的,自然也应当与他同去同归。”

    那几人见他如此也不勉强,沈入忘大步往来路走去,只是渐渐的他好似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腥臭味,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

    x,不会于大勇在晒咸鱼吧?他口味也太重了。

    可他想了想觉得并不对头,来时船上的货物极少,这股味道不可能是从船上来的。那是什么东西……

    他走了过去,映入眼帘仍是一只小船,静静地停靠在海边,远处的是一轮海上明月。

    可就在这般诗情画意之下,却是一只笔直伸向天空,干枯的手臂,一些蝇虫正绕着他飞行,叫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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