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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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又过了一会儿,甬道脚步声渐大,外头狱门又被推开,迈进个高大的男子。

    他束玉冠,着墨色缎面氅衣,蹬纹金云朝靴,面容隐在昏暗中看不甚清,倒是气势逼人,绝非常人可比。

    方才那狱卒不复轻慢,点头哈腰跟在男子身后,指着秦婵所在的牢房道:“王爷,就是这儿。”

    小牢房的门敞开,秦婵一眼看见的,是他漠然森寒的脸。来的竟是闵王。

    她满心惊疑,正不知是福是祸,狱卒边除她的镣铐,边道:“闵王爷亲自过来,吩咐着放您出去呢,旁人可是没这个福气的。”

    闵王抱臂侧身站在她身前,他身上沉水香的香气幽幽散了满室,鬓角一缕发微微晃着,不着痕迹挡住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他从头到脚来回打量她几遍,见她凄惨得不像话,眉头一拧,气场愈发骇人了。

    秦婵沉浸在感激与喜悦中,喉咙微涩,正欲道谢,却听闵王语气冷硬,从唇缝中挤出一句:“秦婵,你该嫁给本王的。”

    如此,便不会受伯府连累,不会受今日之灾。

    秦婵眸光流转,经他一提,悔意涌上心头,还夹着股不知名的情绪。倘若没听姐姐的话,而是选择嫁给闵王,如今的她又该是个什么光景呢。

    闵王毫不避讳,亲自前来救她,连父亲都不敢做的事,他却做到了。想来天家子孙,终究是不同的。可是,她值得他这样做吗。

    除去了镣铐,她身子顿时轻快许多。正欲行走,腹中猛地绞起,疼得她惨叫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闵王瞳孔骤缩,忙伸手扶住她摇摆的身躯。他右手食指嵌宝石的银戒指无意间触到她领口血迹,戒指遇血慢慢变黑。

    两人俱是大惊。银制品遇血发黑,岂不是遭人下了毒?

    秦婵的一片脊背唰地凉下来,立时想到姐姐不久前送来的饭菜,那是她今日仅吃过的东西。

    闵王早吼了狱卒,叫他赶紧找先生来救命,狱卒骇得腿肚子转筋,忙应了两声飞奔而去。

    剧痛连连,秦婵的哭叫声渐渐弱下来,身子软软塌陷在闵王怀中,指甲早深扎进他臂膀里,口鼻淌了不少血,有出气儿没进气儿。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根本无法思考,唯听到闵王嘶吼着她的名字,透着浓重的悲戚。随后,这声音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啪嗒,手里的篦子掉落,弄出个不大不小的声响。秦婵猛然心惊,看向镜中的自己,杏眼睁圆,朱唇微张。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

    镜中人长着一张白莹莹的小圆脸,柳眉杏眼,顾盼生辉,温柔娴静,只一眼就叫人瞧出四个字来——大家闺秀。

    她错愕着环顾四周,黄梨木的雕花妆台,蜜合轻纱的床幔,窗边瓷盆中盛开的白牡丹……这里竟是她未出阁时所居的闺房。

    丫鬟青桃推门而入,见她没睡,不由得捂嘴笑了,欢欢喜喜道:“二小姐,瞧把您给高兴的,竟还不肯睡,明儿太子前来迎亲,您可要摸着黑早起抹妆呢。”

    秦婵闻言,眸光微闪,手掌按在腿上,渐渐冷静下来。难道是上苍可怜她死得冤枉,给了她重活一回的机缘?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太子迎亲的前夜,也就是太子薨逝的当天。算算时辰,这消息很快就要传到秦府来了。

    青桃捡起掉在地上的篦子,替她梳好头发,用掸子轻扫衣架上鲜红夺目绣纹繁复的嫁衣。

    “二小姐素来手巧,自打皇上下旨赐婚,您便见天儿绣嫁衣,这身嫁衣您绣了整整三年,手指头扎破了许多回,眼珠子险些熬坏了。好在成亲的日子盼着盼着,总算盼来了。”

    听青桃念叨着她三年来的日夜期盼,想到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秦婵指尖触及眼角,不动声色抹去泪光。

    果然,没过多久,秦府的府门被拍得震天响,外头一阵兵荒马乱,小丫鬟跌跌撞撞进门来报,太子薨了。

    身为丞相的秦盛之得知此消息,顾不得安慰几句女儿,立刻更衣出门,去找同僚们议事。秦府的主母,即秦婵的生母阮芳舒,拘着递消息的小厮确认了好几回消息,受惊不小,险些昏厥。

    她的二女儿温婉美丽,知书达理,气质极佳,是满京大家闺秀中最出挑的,如若不然,太子也不会一眼看中婵儿,还求皇上下旨,将婵儿赐给他做太子妃。

    最得意的女儿就要成为太子妃,未来还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是何等的荣耀。阮芳舒没有一天不欣慰的。

    怎的在这关节,竟出了这档子事!

    她恨得双手发抖,披了件衣服赶忙往秦婵的小院走去,还未走到院门,老远就听到院子方向有个女人尖声道:“婵姐儿,你这就叫有凤凰的运,没有凤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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