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见秦公谈治国大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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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献公黎明即起,练剑片刻,埋首书房处理政务。

    黑伯在书房门口轻声禀报:“君上,客卿百里大人求见,说是有紧急事体。”

    秦献公放下手中的简册:“请他进来。”

    玄机走进书房,只看见沉沉简册高高低低环绕成巨大的书山,却不见国君身影:“君上, 玄机参见。”

    秦献公从书山中绕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卷竹简:“玄机啊,如此高兴?”

    “君上,好事,大好事!”

    “究竟何事?孩童一般。”秦献公颇为疑惑。

    “君上,兹事体大, 容臣徐徐道来。”玄机虽笑, 脸上却冒出了细汗。

    “徐徐道来?”秦献公不禁一笑:“你也成老儒了?好,就徐徐道来,坐。”

    玄机长嘘一声,从江寒离开齐国讲起,讲到江寒入卫抗疫,讲到江寒入秦体察民情……

    秦献公激动地听完玄机叙说,兴奋的问道:“客卿是说,江先生入秦了?”

    “是,君上,钜子入秦,如今正在栎阳城中!”

    秦献公笑道:“快请江先生入宫,就明日,寡人在政事堂大礼待之。”

    玄机激动道:“臣,谢过君上!”

    秦献公一笑:“又非待你大礼,谢从何来?”

    玄机却是一叹:“不过…钜子说,此时还不到他入宫的时机, 还请君上秘密前往渭风客栈一见。”

    秦献公闻言一愣, 随即点了点头:“也好, 寡人明日一早亲自去拜访江先生。”

    次日清晨卯时三刻,栎阳城刚刚染上朝霞的金色, 四名甲士护卫着一辆牛拉轺车,哐啷哐啷地驶到了渭风客栈门前。

    玄机从车前跳下,肃立门前高声报号:“秦国客卿百里玄机,前来拜访江先生!”

    话音落点,一名随行书吏捧着刻有百里玄机官位名号的木牌恭敬进入客栈。

    片刻之后,江寒在侯嬴陪同下出门,互致礼仪,恭敬的请玄机一行人进入了客栈。

    玄机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身黑色布衣,腰间勒一条宽宽的牛皮鞶带,头戴一顶六寸黑玉冠,脚下是一双寻常布靴,面色黝黑却留着八字胡须,眼睛细长,嘴唇阔厚,中等个头,一副典型的秦人相貌。

    刚入厅堂,江寒与候嬴便一同拜倒在地:“野人江寒(候嬴),拜见秦君!”

    秦献公连忙将他们扶起来,肃然站立,凝重开口:“江先生不避艰险,跋涉入秦,嬴师隰与秦国臣民深为敬佩,这些年墨家对秦国帮助良多,嬴师隰谨向墨家深表谢意。”

    说完秦献公向江寒深深一躬。

    江寒笑着将秦献公扶起:“秦君客气了,救灾扶弱,墨家分内之事,快请入座!”

    秦献公求贤的诚意,江寒是不怀疑的,然而,诚意不能等同于治国方略的选择。

    自古以来,人们对治理国家提出了千百种主张,大而言之,形成传统共识的便有王道治国、道家治国、儒家治国、墨家治国、法家治国几种主流。

    其中的王道治国是经过两千多年历史延续的成规定制,其最为成功的范例便是西周礼制。

    这种王道礼制,的确曾经使天下康宁一片兴盛,且儒家道家至今还在不遗余力地为这种王道张目礼赞。

    春秋战国以来,王道礼制虽然已经大为衰落,但许多国君为了表示自己仁义,仍然坚持说自己奉行王道。

    秦献公如何,能说秦献公就一定不赞赏王道吗?似乎还没有证据这样论断。

    而且,秦穆公时期的百里奚正是操王道之学,那时秦国确实强盛一时,穆公也称了霸,老秦人至今还引为骄傲。

    秦献公如今向往的也是穆公时的强盛,信誓旦旦地要收复河西,恢复穆公霸业,据此推测,秦献公如果接受王道治国,似乎也有理由。

    道家如何?老子在秦悼公时期西行入秦,这也是秦人的一大骄傲。

    更重要的是,秦悼公的确曾想用老子为丞相治国,只不过老子本人坚辞不受罢了,他会拒绝先祖曾经很赞赏的道家吗?也很难说。

    至少没有充分的证据说明秦献公厌恶道家。

    至于儒家和墨家,江寒相信秦公不会选择,在诸子百家中,儒家最蔑视秦国,秦人也最厌恶儒家。

    儒家士子不入秦,几乎是天下皆知,儒家的仁政、礼制恢复井田制等根本主张,秦国也和列国一样嗤之以鼻。

    秦献公不会看中儒家,至少有一个事实根据,上大夫甘龙就是东方甘国的名儒子弟,虽然他有从龙之功,但秦献公并未用他深彻变法,足以说明,秦献公并不信奉儒家的主张。

    至于墨家如何?墨子所在时期的墨家虽然是天下最简朴最勤奋最巧思最主张正义且最有实际战力的团体学派,但墨家的“息兵”和“兼爱非攻”两点为政主张,在任何一个战国都是行不通的。

    如果秦献公要选墨家,可以说最容易,因为墨家如今以秦国南部大山为学派总院,和秦国大有渊源。

    然则法家如何?法家是战国变法的火炬,凡欲强国者必先变法,已经成为战国名士明君的热点话题。

    但是推行法家之学的根本前提,是国君的决心彻底与否,法行半途,不如不行。

    楚国的半途变法造成的不伦不类,正是最为惨痛的前车之鉴,秦献公熟悉法家吗?不熟悉。

    秦公喜欢法家吗?不清楚。

    秦献公能以法家为唯一的治国之道吗?更不清楚。

    江寒清醒地知道,推行王道礼制,未必需要国君与主政大臣同心同德,只要国君不阻挠即可。

    而推行法制,则必须要国君支持,而且要坚定不移地支持,君臣始终要同心同德,否则,法令难以统一,变法难见成效。

    列国变法的道路,无一不铺满了鲜血,楚国吴起变法尚只是整肃吏治,已经是血雨腥风了,更何况天翻地覆的彻底变法?

    像秦国这样的赤贫国家,非强力法治无以拯救,法治推行如排山倒海,激起的回力亦是天摇地动,没有同心同德力挽狂澜的君臣相知,变法者自己就会被混乱的动荡无情地吞噬,谈何强国大志?

    在江寒的潜移默化下,如今的墨家已经成了半墨半法,缺的就是一个如同商鞅一般的变法强臣,而江寒需要做的是替他扫清面前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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