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赵匡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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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却跑去质问朱温:“朱三,你够格天子吗?”

    这皇帝,你朱三配吗?

    还有一回,朱温在宫中设宴与家人过节,中途拿出一副骰子,准备跟哥哥回忆少年时,酒过三巡,朱全昱喝大了,一巴掌把骰盆子掀了,大骂朱温道:“你本是砀山一介黔首,学人造反烧杀劫掠,天子不但不追罪,还让你当四镇节度使,李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你杀了李家满门,我看你将来也要被灭族!”

    朱温大怒,愤怒离席,两兄弟不欢而散。

    朱全昱也懒得看他脸色,常常回到砀山故乡居住。

    杜让能一边指点,一边解说,李晔很快把在场的藩帅子侄们看了个遍,陈延晦看上去比孟知祥差得多,难怪守不住陈岩基业,钟匡时也很近似纨绔子弟,看不出有一点才干。

    这倒也符合他历史上的结局,天祐三年,杨渥南下,淮军大略江西,同年九月,秦裴攻陷洪州,生擒钟匡时及司马陈象等五千人归扬州,杨渥问责,匡时顿首请死,渥哀赦之。

    骨气倒是有,才干却不及钟传十一,李晔正在打量钟匡使,那边的陈延晦已经把自己背上的女子推开,站起身朝这边拱手道:“李兄,难得您也有如此雅兴啊!”

    李晔吓了一跳,寻思陈延晦就是认识他,也不敢喊他李兄啊,何况还隔着一道珠帘,朝杜让能看了一眼,杜让能也一脸不明所以,正奇怪的时候,边上走过一人拱手道:“原来是陈延晦啊,哈哈哈,我早就听说,来到平康坊,不来粉红楼等于没来,所以来开开眼界。”

    原来不是和我打招呼,李晔一脸释然。

    定睛一看,却见这李公子正是李落落,盖寓几人跟着他身边,陈延晦连连作揖,指着李落落一行吩咐随从道:“这是河东李大帅的长公子,这是盖狎衙,快快见礼,快快见礼!”

    福建一行人赶忙见礼,又是作揖又是堆笑。

    卑微无奈的样子,令李晔一阵感慨。

    杜让能指着其中一个高个子道:“此人是徐宋,福建节度判官。”

    李晔点点头,鄂岳、江西、黔中、宣歙、湖南、福建,这些南方小镇也该收拾了,正想着对策,忽闻檀板一响,表演又开始了,这回出来的是三位明眸皓齿又引人夺目的伊人。

    左边绿衣女,右边红裙女,中间黄裳女。

    三女一上来就亮了一手绝活,摆了一个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姿势,引得叫好声一片,古筝琵琶宫角徵,音乐渐入佳境,仙女由慢到快,由轻到张,边舞边唱,声色婉转动听。

    黄裳女子唱道:“朝来户前照镜,含笑盈盈自看。眉心浓黛直点,额角轻黄细安。秪疑落花慢去,复道春风不还。少年唯有欢乐,饮酒那得留残,不怨住于楼,只恐郎无伴……“

    这是南朝遗曲,庾信的舞媚娘,黄裳女子唱来,乐处如杨花漫舞,悲处似秋雨连绵,令人动容,绿衣女与红裙女也舞得恰到好处,就好像飞天仙女一样,满座人都看得听得痴了。

    李晔目不转睛,内心深深被触动,眼看皇帝眼斜口歪,唯恐李晔下旨连夜把三个舞女带回宫的杜让能当即轻声提醒道:“此三妓成名日久,只怕多半已经失贞三教九流多人了。”

    李晔收回眼神,装作左右扫视,看到钟匡时那两桌上,一个不知哪方镇的年轻人,正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狐狸一样坐立不安,双眼在舞女与乐师之间逡巡,喉结不断上下涌动。

    李晔看得一阵恶寒,当即起身往外走,杜让能等人起身跟上,粉红楼座位难寻,李晔一行前脚走,马上就有好几伙人同时冲上来,大雪下得紧,天气很寒冷,走出粉红楼,华灯已上的街上车水马龙,充斥着一片欢声笑语,平康坊里的繁华气象更真切地扑面而来。

    李晔无心回去,打算再逛逛,杜让能等自然答应,于是十来人就顺着街道随意走走看看,人间烟火让李晔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耳边不时传来几句热情乃至妖媚的话。

    “恩客,好久不见啊,想死七娘了。”

    “你没良心的,上回怎么说的?”

    “小浪蹄子,今晚叫你领教某的厉害!”

    大唐帝国的首相不禁一阵尴尬,大唐帝国的皇帝却听得饶有兴趣,眼看站街的唐朝小姐们要像寒风一样扑面而来,杜让能大手一挥,随从们忙上前架住李晔突围,直到走进了偏僻的后巷,一行人才把心放下来,杜让能道:“瓜田李下须避嫌,陛下再不可轻易涉风化了。”

    “本公子就看看,又不做什么。”

    说着说着,就快离开平康坊了,望着灯火阑珊的夜市,李晔刚要吟诗一首,就听杜让能低喊一声:“大郎!”

    杜让能的声音虽小,从临街一家羊肉馆子走出来的一个少年郎还是诧异的转过头,看几人气度不凡,抱拳道:“适才是哪位兄台喊我?几位面生,赵某识不得,请恕罪则个。”

    一听是淮西口音,杜让能装作不识,抱拳道:“在下杜相,一介商贾,大郎哪里认得在下,某是杜陵人,多年前随东家卖货蔡州,在人群里远远见过你一面,不想在长安又见了。”

    “大郎……”

    这人到底是谁?

    李晔没见过,正在脑海中回想,却听那少年郎抱拳回笑道:“原来如此,家父早年的确在蔡州,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想不到阁下竟还记得那惊鸿一瞥,劳记,劳记了!”

    说着又看向李晔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一股羊汤味扑面而来,李晔抱拳道:“某姓黄名尚字正,京兆贾人。”

    杜让能补充道:“这是我东家,黄公子。”

    大郎哦了一声,点头道:“不知兄台营生甚么,还去蔡州吗?”

    李晔答道:“我们是卖……”

    茶字还没出口,杜让能抢过话道:“卖绸的,今年不曾行货蔡州。”

    李晔这才醒悟过来,河南多地产茶,不需要秦人去卖。

    大郎一笑,道:“那蔡州的景福绸庄二位一定很熟了,不知刘掌柜可好?”

    杜让能哪知道,心一横道:“刘掌柜富态,不相挂念。”

    大郎道:“二位气度超凡,怎么看也不像贾人,顺便说一下,蔡州景福绸庄的老板不姓刘,二位的姓名既然不便直言相告,想必是有难言之隐,某不好让人为难,就此别过。”

    说着行了一礼就要走,杜让能喊道:“留步!”

    说罢对李晔道:“黄公子,这正是您日思夜想的赵大郎!”

    不久,一行人在一家清净的客店雅间落座。

    杜让能拿出一袋钱给老板,让他关门打烊,只做这一桌饭菜,老板屁颠屁颠去了,本来还想问问是哪家大官人,顾弘文眼一横,立刻打消了心思,不多时酒菜备齐,自然是顾弘文用银针验过的,老板被叮嘱不得出来,这边雅间内,裴进给座上三人都斟上酒。

    大郎道:“某如二位所邀,现在可否请教二位大名?”

    李晔微微一笑,杜让能自我介绍道:“某非贾人,但确实是杜陵群懿。”

    大郎惊,失声道:“三司杜阁老?小子失礼,小子有罪!”

    说着就起来作揖告罪,杜让能和蔼道:“不知者不罪,无妨。”

    大郎仍是惶恐,请教李晔道:“请教先生名讳!”

    杜让能之前说李晔是东家,能当宰相东家的自然不是常人。

    李晔不语,从腰间解下一个物事,顾弘文双手接过,捧到大郎面前,大郎不看则已,一看更是惶恐,扑通一声跪下,伏惟道:“罪臣赵匡凝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晔道:“朕微服出巡,不必多礼。”

    赵匡凝不起来,兀自道:“罪臣本为蔡逆,岂敢再失人臣礼节!”

    说罢,行三跪九叩君臣大礼,李晔让他坐也不敢坐。

    李晔含笑道:“此非庙堂朝廷,小弟不必多礼,朕向来如此。”

    一个字字又把赵匡凝吓了一跳,见杜让能坐在李晔下首,才依样坐了,李晔问道:“各镇使节都在秦楼欢乐,小弟为何独自在羊肉馆子,这也太节俭了罢,而且你还不带随从。”

    赵匡凝起身道:“死罪死罪,陛下休要折杀罪人。”

    李晔称其为弟,可他哪敢跟皇帝称兄道弟。

    见赵匡凝坚持,李晔只好改口道:“将军坐罢,朕与将军一见如故,心里想着,假以时日,将军必是朕之卫公,不想将军却觉得朕没有太宗的气量。”

    赵匡凝闻言道:“家父随秦宗权作逆,陛下不追罪已是罪臣一家前世修来的福分,罪臣哪还敢跟卫国公相提并论,况且臣本卑鄙,腹内草莽,不通武功,才干不及卫公万一也!”

    杜让能知道李晔有招揽之意,试探道:“赵将军才略非凡,赵相公必然甚为倚重啊。”

    赵匡凝脸色一变,却不说话,只是道:“陛下身系天下,为何夜行?”

    杜让能解释一番后,赵匡凝道:“陛下体贴外藩,罪臣也深感温暖,只是此事当付有司,有司不力则追其罪,罪臣冒死进言,陛下身系大唐社稷,不可再微服出宫,望陛下三思!”

    李晔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匡凝一眼,语重心沉道:“李克用忠诚,朕就要保他子孙周全,此事虽小,却关系朝廷声誉,朕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只要忠于朝廷,就会得到朕的保护,且朕出宫也不全为了李克用,也想接近朕的子民,侦查诸事,希图裨补缺漏,有所广益。”

    赵匡凝临走前跟皇帝透露道:“此事是宣武干的。”

    他远去后,杜让能道:“赵匡凝有赤子之心,奈何其父与宣武牵连。”

    李晔却跟没听见一样,询问道:“待其率荆襄入朝,朕封什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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