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子里的家人相聚,时间并不是很长。 随即, 李梁亭和自己的王妃上了一辆马车,而李倩李飞姐弟俩,则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内; “哟,肉饼子,媳妇儿,真的,在京城里大鱼大肉吃多了,还真想你的肉饼子。” 李梁亭拿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大口。 里头,其实肉不多,多的是葱花儿和一些配料,烤得香脆,咬一口下去,嚯,那叫一个真满足。 李梁亭咬着饼, 回头看向王妃, 随即, 愣住了。 王妃脸上,正滴淌着泪水。 “这……媳妇儿……你……唉。” 李梁亭默默地继续啃着饼子。 “李梁亭,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王妃近乎是咬着牙低吼着。 夫妻终究是夫妻,不同于三妻四妾的博爱分散,李梁亭和自己的王妃,那是真正的两口子。 所以,李梁亭自己也清楚,有些事儿,还真瞒不住她。 再者, 她本就极为聪明。 “媳妇儿,这事……” “老畜生,如果不是倩儿生性刚强,换做其他女子,经这么一遭,哪里还有勇气可活下去? 好啊, 好, 你个老畜生, 祸害完了闺女, 现在转头又开始祸害起儿子来了!” “媳妇儿,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我听你说什么?无镜他来了,无镜他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到咱家来做客的不成! 你说啊,你不是会说么,你说啊! 他田无镜,他靖南王,来我北封郡,他要做甚!” 王妃清楚, 靖南王来到北封郡, 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要打仗了。 放眼镇北侯府方圆,能够值得这般着重对待的,除了蛮族,还能有谁? 甚至, 除了蛮族王庭,还能有谁! 再联想到如今荒漠上沸沸扬扬近乎人尽皆知的金帐会盟大会, 这次二王悄无声息间回北封郡的目标是什么,已呼之欲出。 让儿子, 让王府世子去作贺? 这叫什么作贺?这算是哪门子作贺? 这分明是拿世子,拿自己的儿子,去那边当一颗定心丸,去给蛮族的老东西和小东西吃,稳住他们,麻痹他们。 “老畜生,荒漠上快饿死的蛮子,也不会拿自己新生的婴孩做诱饵去捕食猎物; 你的心, 比蛮子,更狠毒!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在成亲那天,我就应该用剪子先刺死自己!” 李梁亭闷着头,继续啃着饼子,咀嚼得很是用力。 人前,他是威风凛凛的百年侯府继承者; 人后,他其实在家里,也是有些怕媳妇儿的。 看看李倩的性格就清楚了,一般而言,性格强势的女人往往会有一个性格强势的母亲。 “李梁亭,你为什么要送你儿子呢?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到那王庭里去?我的身份,岂不是比这个外人眼里可能还不确定真假的儿子更妥当? 那老蛮王见着我,岂不是会更忘乎所以? 对啊, 送我去啊,把你妻子送过去啊,送啊,你送啊!” “够了!” 李梁亭猛地抬起头,瞪着自己的王妃。 王妃毫不示弱,镇北王的怒火和咆哮,在她这里,屁都不是! 李梁亭深吸一口气,又颤抖地缓缓吐出。 最后, 他将手中的肉饼放了下来, 不顾手中残留的油渍,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 “媳妇儿啊,媳妇儿啊,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 无镜自灭了满门,这你知道。 豪儿哥,逼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两个女人,自己的儿子。 你知道么, 我这次在京城看见豪儿哥时,豪哥儿整个人瘦得跟一张纸一样,往浴桶里一泡,无镜帮他逼毒,逼出来的,全是银黑银黑的玩意儿啊。 你知道他这一年来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么,我甚至可以猜到,接下来他确定国本时,会更狠,对自己狠,对自己儿子狠。 陛下是当哥哥的,这样子了; 无镜是做弟弟的,这样子了; 我呢? 我除了曾为陛下受过一次伤,废了这身功夫,我还付出了个啥?” “他们做畜生,你也要跟着做畜生?” “放屁,是谁让你这臭娘们儿将儿子接回来的,那个嬷嬷,是你的人,你应该让她就此带着咱那儿子,就在那个村子里把这日子过下去,不好么? 回来做什么? 回来能做什么? 他既然回来了,他就得去做事! 我李梁亭的儿子是儿子, 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非得把你儿子派过去送死,你才高兴了是吧? 无镜疯了,陛下疯了, 现在连你, 也要跟着一起疯是不是! 他造了什么孽,就因为他是你儿子,就得去成全你这个当老子的不亏心是吧?” “亏心,什么亏心?” 李梁亭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看着王妃, “舒兰,老子当年和你成亲时,就亲口对你说过,老子姓李,我李家儿郎,为大燕镇守荒漠百年。 既然姓李,就做好了和蛮子战死在荒漠上的准备。 你要是怕我战死,你就别跟我。 是你,舒兰,是你当初说,说好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就应该在沙场上逞能! 你儿子, 我儿子, 是, 他是个瘸子! 但我这个老废物,压根就没觉得我儿子一条腿是瘸的算得了什么! 我只知道,他姓李! 先祖受封镇北侯时, 曾和当年的燕皇承诺过, 自今日起,蛮子胆敢东进,姬姓子弟,排第二个死,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姓李的,而且是等姓李的死绝了,才轮得到姓姬的上! 舒兰, 你心里有怨气,我懂,我清楚,你打我骂我怎么对我,都可以。 但你的儿子,他既然是这个世子,他就该去,哪怕是明知道会死于乱军之中,不,是在我和无镜大军杀进来之前就被蛮族给分尸了,那也是他该的! 数百年来,我燕人和蛮族战死者,数不胜数,凭什么,他就不能!” “凭他,自出生起,就没享过镇北侯府的福。” “福?福?老子享什么福了,老子在家,连一顿畅快肉都不得吃,既然投胎姓李,就不是来享福的。 他该的,他,该的。” “李梁亭,你是想让我也死,是么?” “你死啊,可以,你先走一步,到下面,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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