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虎(2/2)
“少主你先前就用神识进入了壤界，这便是与壤力有共鸣的线索，我感应到后便断然离开壤界，保留一丝残魂来到人界找到你。”
“壤界......原来我潜水就是到了壤界之中，这么一来，我确实不是头一次进入壤界了，先前就好几次因为占卜进入过，那你是为何这一次才来找我呢？”
“因为我近日才苏醒，壤界与人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壤界的神祇是通过人界【飨奉】的一种形式维持生命的，刺虎的衰朽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这里的乡民不再祭祀，【飨奉】变少了。在百年前，这种【飨奉】构建起的联系就被中断了，几乎所有的神祇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昏睡。”
“至于这飨奉与人的祭拜、供奉以及信仰等等相关，但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因为在壤界，在人界早已经被遗忘的一些神祇仍旧极其强大。”
“如果没有碰上魌魋的话，我原本是想用那息壤对您身上进行【种菌】，完成清醒之身。”
“种菌？”
“种菌，是与息壤共鸣的第一步，一共有六步。它就是将息壤的菌体种入人的体内，人体就好比是一个培养基，培育着息壤的生长，以此获得壤力。我被人杀死时，投入楚州的江里，听见两岸边群山传出被我拆毁壤庙的【神祇】的哭啼，说来实在可笑，这些鬼神虽恨极了我，却将他们供奉的【风与裁决】的菌群种在了我身上。
等我再次有了意识，我的视野被困在一片水杉林中，只听见无数声音在喊，东乡君，东乡君……”
“种菌的话，那你们还要再找一块壤庙下的息壤。安全起见，少主，我这里有两本军中相传的武术，破云拳与赫灵掌，可作为少主肉身的搏斗与防身之基础……还有这个骨器……”
说毕，刺虎手中便出现两本泛黄的书与一个小巧的骨刺，“军中武法，为杀人夺命而成，攻法凌厉，讲的就是狠与快……而这骨刺，尖锐无比，如若击中人身，可以刺伤魂灵，是索命的绝等暗器。”
“少主，我建议就在这【壤界】中，把这拳法与掌法练成，待你把这武法学成了，有了最基础的护身本领，我们再去找别的【息壤】。楚人好鬼神，不出十里八乡就有祠庙，我们只要就近找到一个便是。”东乡君用神识道。
“刺虎，你直接将武法内容传入少主脑中吧，这样要快便许多。”
“嗯嗯。”
正听东乡君和刺虎说着，奉允文感觉脑中一时胀痛，仿佛什么滚烫的力量在他脑中的神经里游走，随之而来是一串串武功招式的口诀如石刻般深深印在他的神识中。
“少主的神识真是底子好，如此庞大的信息密度都能迅速接受，如此武功天禀，我一个小将，也无什么遗憾。”说话间，刺虎大半个身子已成白骨，身下一团血污。
刺虎喘着气道：“只是最后，我还想为少主点拨一番，
这世界的修炼者，大致有两种，修武者和修法者，他们以灵谛有无区分。没有灵谛的人，单单只是提升肉的密度，叫做【武炼身】；有灵谛的人能够神肉双修，就是【法象身】。”
“但少主修炼基础上的壤力，其实都与这些凡夫俗子自视甚高的修法高超太多。
只不过因为这些修法，根本上是对【祂们】遗落的人间的力量的拙劣模仿罢了。先引入这些概念，只是我想对少主来说可能会更好理解我之后要传给您的。”
【法象身】能将灵和肉高度结合，因而能承受极强的灵法攻击。自然的山崩海啸，人类军队的炮弹火铳在强大的【法象身】面前也只能造成些皮外伤。”
“如此听来，少主是不是觉得【法象身】是不是近乎神明的力量，但这些相比，都只是人类可笑的防御法象身再怎么强，承受的攻击也是有限度，一旦超出，最终也只是粉身碎骨。何况我说的那种高度，人世间能达到的寥寥无几。”
刺虎声音越加微弱道，“如其想着让肉身如何如何强大，坚不可摧，不如干脆放下肉身，肉身只不过是少主您在人间的一个肉具罢了，如果被摧毁了，接着再造一个，生一个。这就是壤力的高级之处，是其他修炼者无法超越的力量。”
“虽然您现在可能没法理解，但我相信随着您获得壤力，与息壤愈发融为一体时候，一定会有切身体会。”
“东乡君，你是【邸神】，现今找到先帝的后裔，剩下一切就靠你了。说实话，在这么久的岁月里，失去现实肉身的我，实在太痛苦了，没有感知，永远被困在这一片壤庙的造境中。对了，我的庙外不远处有一片米树林，那里边已经恐怕储存很多米了，我用神识传给你位置。”刺虎笑呵呵对东乡君道，此时他头颅以下皆是白骨。
“也算是一种解脱了。不过最后还有一事，还想少主帮忙，让乡里人彻底废止这祭祀我的庙宇的风俗，泥丸已经侵占了这庙，【飨奉】最后也只会增强它们的力量......”刺虎的身体最终彻底消散，如风沙般在这沙地里瞬间无影无形......
“少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东乡君沉默良久道。
“你说。”
“这刺虎，是武宗北征突儿牙部提拔的一名下层将领，他晚年在一次抵御袭掠的战争中大意失策，致使得边地被占，数千边民被掳掠，而被降级调回这泽北内地。
壤界，正是乃为神祇的意志精神所化的虚幻地域，刺虎壤界的这片关外之景，我想就是他当年所戍守的塞北。
他从未忘记自己生前为边关将领的身份.....”东乡君一顿一顿地说道。
“看样子，他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奉允文看着大漠关外的沙丘下，飞沙如黄狐闪动身影，一瞬便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