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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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肯定是不高兴了。

    “六爷!”她赶紧追过去拦在他跟前,气喘吁吁道,

    “我见七公子是因为有样东西错给了他,拿了回来。”

    程明懿面容含笑,仿佛并不在意,

    “没事,你们小年轻有些话说也是正常的。”

    裴茵越发想一头栽下水里。

    前世六爷就是看着她喜欢程毓,从而退出的。

    如今又在她面前摆长辈的样子,裴茵心酸的想哭,

    想说自己跟程毓不熟,可先前的举动都骗不了六爷,她与程毓确实是青梅竹马。

    “六爷,您明日在哪里,我给六爷您做了一些药丸,想送给您以示酬谢!”

    裴茵只得转移话题,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六爷。

    我在乎的是你。

    程明懿果然脸上闪现微微讶色,

    “你放到岭南药铺,我得空了去拿!”

    这不是裴茵想要的结果,不过见六爷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只得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心想着回头找机会去寻他再给他。

    太阳西斜,天色渐晚,裴茵跟着王家的马车回了王家,大夫人见她今日维护长孙璘,对她越发满意,这样她也算不得卖外甥女。

    夜深人静后,裴茵将那幅画给展开细细的瞧。

    她要知道到底是哪里让人怀疑这是讽刺先帝。

    这副《松江垂钓图》画的是寒天腊月,大雪纷飞,一孤翁独坐船头垂钓的情景。

    裴茵仔细寻找这幅画到底是哪里讽刺了先帝帝位来路不明?

    直到看到江边画了两颗青松,一颗树干瘦劲直挺,一颗老松虬劲傲慢。

    而那老松一枝桠微微朝前伸出,压在了那瘦劲的青松主干上。

    这两颗松只是远景,细看并不会发现。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细节,让裴茵生出一身冷汗来。

    六朝司马景帝在舅舅大司马陈温五十寿诞时,曾做了一幅画赠给舅舅,那幅画画的便是老松压青松的情景,而后来这位大司马果然取而代之,从此这幅画成为了象征外戚篡位的典故。

    二叔这幅画里,若不是细看,其实根本不明显,可有心人若是以此做文章,绝对可以将裴家置于抄家的险境。

    先帝原本便是前朝天启帝的岳父,而祖父是天启帝的帝师,天启帝文韬武略,海内盛名,偏偏英年病重,皇子年幼,北方戎狄趁机大乱,民间也有不少□□作乱,就在这个时候,硝烟四起。

    而先帝带兵镇压敌军后,调转矛头,兵临京城,并设计暗算了天启帝的太子,也就是他自己的嫡亲外孙七皇子,从而在外忧内患的情况下,登上了帝位。

    先帝登基后,将原先的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女儿改封为□□长公主,如今这位前朝皇后便居住在皇家寺庙里。

    前几年先帝去世,□□长公主的哥哥今上继位。

    与此同时,青松被雪压弯,也有折节的意思。

    一旦这幅画暴露出去,不仅触了皇帝逆鳞,就是那些前朝旧臣脸上也无光。

    这就是为什么,前世后来这幅画被抖露出来后,那些大臣都噤声的原因。

    裴茵深深将这幅画的每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后,便吩咐木夏弄来一个火盆,将此画烧在火盆里。

    火苗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眸里,她面庞被烧的通红。

    青烟袅袅,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起幼时,那一对绝代双骄的兄弟。

    其中一天之骄子被银雀台那场大火熊熊燃烧而死,另外一个,如孤魂野鬼一般,被困在京城八王府,成为笼中雀。

    他们母子,一个在皇家寺庙,一个在八王府,终身都没能再见一面。

    她犹然记得,五岁那年,她最后见到美丽温柔的皇后娘娘,娘娘一边牵着她的手,将一只血玉珊瑚镯子套在了她手上,一边笑道,

    “茵茵,长大了,便给本宫做儿媳。”

    旁边站在一对模样一致,神情却迥异的双胞胎皇子。

    那八皇子便笑嘻嘻拽着皇后衣裙问道,

    “母后,那茵茵妹妹是嫁我还是嫁哥哥?”

    皇后嗔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这么调皮,茵茵可不喜欢,自然是许给你哥哥!”

    隔着一个八王爷,她怯怯的抬眸朝那芝兰玉树般的七皇子看去,与他那双清湛又黑亮的眸子对了一眼,随后害羞的低了头。

    她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皇后娘娘。

    银雀台那场大火,将他烧的尸骨无痕,也将祖父的太傅官袍给烧成灰烬。

    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落了灰,又仿佛上了锁。

    今日骤然被打开,才惊觉,祖父何曾只把她许给过六爷,也曾许过那光芒万丈的前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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