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年节将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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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分, 雪落无声。

    点了三个炭盆的寝殿里,柔软的羊绒毯子上,阮久早已经睡熟了, 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意。

    大约是做了个美梦。

    赫连诛心里清楚, 阮久肯定是梦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师妹”了。

    他再看了一眼阮久,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翻过身, 枕着手, 睁着眼睛。

    我的王后在我身边, 梦着别人。

    他这样想着,身后的阮久又咂了咂嘴。

    赫连诛几乎能想见阮久到底在做什么梦,他总不会也亲了别人吧?

    赫连诛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猛地坐起来, 回头看向阮久, 伸手想把他摇醒, 要他看着自己,狠狠地亲他一口。

    但他不敢。

    要是吵醒阮久,阮久会生气的。

    阮久生气的话,会把自己的头发抓乱,然后抱着枕头乱捶。

    多么严重的后果!

    赫连诛伸出的双手狠狠地摇了一下空气,然后朝酣睡的阮久“汪”了一声。

    赫连诛又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阮久不让他亲, 他偏要亲。

    赫连诛一连亲了他好几下,几乎像小狗米饭舔阮久的脸一样亲他。

    差点把阮久给闹醒。

    赫连诛收了手,不敢再动, 但是犹觉不足, 委屈巴巴地盯着阮久瞧了许久, 最后给阮久盖好被子,自己下了床。

    他披上衣裳,拿起阮久白天看得痴迷的那本话本,到了外间,点起蜡烛,准备研读一下。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引得阮久这么着迷。

    这样想着,他就翻开了话本第一页。

    认认真真,像是翻开正经书本学习一样。

    *

    翌日一早,天色蒙亮,乌兰打着哈欠,端着热水,推开寝殿的门。

    他放轻声音,不想吵醒阮久:“大王,该起了……”

    他在门前停下脚步,埋头话本的赫连诛抬起头,看向他,语气平静:“原来已经天亮了。”

    乌兰惊讶道:“大王一晚上没睡?”

    “嗯。”赫连诛若无其事地把话本合上,把桌上正经的书本拿过来,盖在话本上。

    他原以为自己的汉文已经足够好了,但是没想到,看这本话本,他竟然花了一晚上。

    刘老先生教他汉文,他也念过许多书,便是许多生僻字,阮久都不认得的,他也认得。可是这一本话本,他却看不懂。

    许多字他明明认得,在这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倾心是什么?欢爱又是什么?他统统不懂。

    难怪阮久不让他看呢,原来是他根本就看不懂。

    赫连诛把话本推回去,起身回到里间洗漱。

    阮久睡得不安分,总是翻来滚去的。躺得横七竖八的,把帐子都抓在手里,要扯下来了。

    透过被阮久掀了一半起来的帷帐,赫连诛只能看见阮久的半边脸,白玉似的下巴,微微勾起的唇角,唇角边的小酒窝。

    赫连诛把脱下来的衣裳甩上衣桁,拽了一件新衣裳来套上。

    他想,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说不定等他到了十六岁,就能够明白十六岁的阮久在想什么,在梦什么了。

    可是他十六岁了,阮久就十九岁了,十九岁的阮久又在想什么呢?难道还要再等他到自己十九岁时才能明白吗?

    赫连诛不禁有些埋怨,阮久出生的时候,怎么不等等他呢?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追阮久了,可是他好像永远都追不上,永远都落后阮久三年。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一想到这个,赫连诛就难过得连心都揪紧了。

    *

    赫连诛穿好衣裳,洗漱完毕,在院子里打了套拳,然后吃早饭,坐上马车出城。

    刘老先生会提问他昨天讲过的书卷内容,用他先前教导梁国太子的方法指点他。

    赫连诛坐在先生面前,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刘老先生面带笑意,微微颔首:“不错。”

    他很难不承认,赫连诛是他带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他是天生的君王,是西北荒漠里、从夹缝里生长出来的铁木。

    赫连诛仍旧神色淡淡,说了一声“先生过奖”。

    他思忖了一会儿,忽然道:“先生,学生有一词不解。”

    “你说。”

    “‘欢爱’是什么?”

    赫连诛神色如常,刘老先生却哽住了。

    他年纪小,不晓得大人的忌讳,若是知道,从前也不会到处去问怎么让阮久生小孩,更何况这一回,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词该怎么解。

    刘老先生低下头,咳了两声,敷衍且不对头地说了一句:“君王之爱,泽被苍生。”

    赫连诛还等着他再说一些什么,却不想他就此不开口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刘老先生皱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从哪里看来的这个?”

    “软啾最近看的话本上。”

    “你……你别跟他学。”

    刘老先生扶额,他大力培养的、未来的帝王之才,竟然就这样被阮久肆意牵着走。

    阮久正给铁木的树枝系上漂亮的小花花。

    *

    “罪魁祸首”阮久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拖拖拉拉地吃了早饭,又躺到床上,拿起一本新的话本。

    乌兰坐在他身边,正拿着一块兔皮和针线,缝制东西。

    阮久看书看得有些累,就转头去看他,见他手上针线翻飞。

    “哇。”阮久感叹道,“乌兰,你还会做衣服啊。”

    “嗯。”乌兰动作不停,“在溪原这样的地方,当然只有自己动手了。”

    “好厉害。”阮久放下话本,凑过去看他,“这是在做什么?”

    乌兰笑了一下,打了个结,把线头扯断,再把兔毛翻过来,最后戴在阮久的头上。

    是个带兔耳朵的帽子。

    阮久抬眼,摸了摸垂在两边的兔耳朵,有些惊喜:“给我做的?”

    “是呀。”乌兰把帽子收回来,“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后可不能没有新衣裳穿。”

    阮久摸着鼻尖:“十八他们会给我准备的……”

    “那是他们给小公子准备的,鏖兀当然也要给王后准备。我请示过大王,大王让人拿了一堆毛料让我选,我选了两块。这还是帽子,到过年还有几个月,到时候一身都做完了,王后就能穿了。”

    帽子还没有做好,乌兰继续穿针引线。

    乌兰想着,大王年纪还小,根本不懂这些事情。而太后虽然最近对阮久又重新上起心来,但是她毕竟是梁人,要送衣裳,送的肯定是梁人的衣裳。

    而阮久从来到鏖兀,大半年了,也只有一件鏖兀衣裳,就是他成亲时穿的那件。

    这样不行,肯定不行。

    阮久果然高兴,笑着道:“那就谢谢我的爱妃了。”

    乌兰笑了笑,没有回答。

    阮久看着他麻利地做针线活,看了一会儿,随口问道:“乌兰,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世,你是几岁做后妃的?”

    “十八岁。”乌兰答道,“我的家乡是比鏖兀还要西边的一个小部落,部落名字就叫做乌兰,意思是绿洲里的紫罗兰。”

    “那你为什么也叫做乌兰。”

    “我原本没有名字,被俘虏之后,他们就这样喊我了。”

    阮久点点头。

    “我原本是在皇宫里做事的,后来大王登基,大巫给大王批命,说大王命中带杀气,不可近女,但是依照惯例,大王登基,是要选两个后妃的。”

    阮久问:“所以就选了你?”

    “是,当时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各自选了一个。太皇太后选了格图鲁,太后选了我。”

    “啊……”阮久“嘶”了一声,“选你我还能理解,选格图鲁,看来太皇太后从那时候就很不喜欢赫连诛了。”

    他话音刚落,格图鲁就进来了,他不满道:“王后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听见了。”

    “没有。”阮久连忙解释,“我只是说……格图鲁不太适合做后妃。”

    他理直气壮,指了指乌兰:“看看人家,后妃表率,正在给我缝制衣裳,你呢?”

    格图鲁上前:“我这个不称职的后妃,给王后带来了家信。”

    阮久眼睛一亮:“梁国那边寄过来的吗?怎么在你那里?”

    “我出去办事,正好遇到了送信的使者,就帮王后带回来了。”

    阮久从床上爬起来:“快点给我看看!”

    格图鲁伸手要从怀里拿出书信,却只是把手放在怀里,问道:“我是不是称职的后妃?”

    “是嘛,图鲁也是我的爱妃。”

    格图鲁被他腻得一阵哆嗦,赶忙把书信交给他,退到一边。

    阮久接过书信。从永安寄过来的书信,经过千里之遥,已经变得有些皱了。

    他不在乎,先看了看信封,是家里寄过来的,兄长写给他的,很熟悉的笔迹。

    他贪心地把信封看了两遍,才拆开信。

    书信厚厚一封,主要是问他过得好不好,还有许多当时没来得及嘱咐他的话,在鏖兀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从永安寄一封信过来并不容易,可以看出,兄长写这封信时,花了好几天。

    乌兰与格图鲁看看认真读信的阮久,再对视一眼,笑了一下。

    王后还是小孩子呢。

    阮久慢慢地看信,每一页都看两三遍,但还是看到了最后一页。

    他蹙着眉,愈发认真地看,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的模样。

    乌兰再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扰他,低头继续做活。

    忽然,阮久欢呼一声,扑上前要抱住他:“啊!”

    乌兰连忙举起双手:“针,王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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