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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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十一点三十分。

    飞机并未延误,而是准时在首都国际机场落地了。

    一月的北京夜晚的温度超过了零下十度,温涯穿着黑色长款连帽羽绒服,还是呛了风,上了摆渡车还一直断断续续地咳嗽,咳得眼泪都沁了出来。

    半小时后,他拖着行李站在出港大厅,看着络绎不绝的旅客,忽然生出一种犹如隔世之感。

    手机嗡嗡涌进几条新消息,他解锁,瞄了一眼——是自己经纪人张才俊,几条都是长语音。

    出港大厅吵闹,他避到角落去听,也只能听个大概。

    张才俊大致的意思,是说他带的另一位艺人——今年爆红的申泽宇正谈的新剧出了问题,暂时不能开机,档期刚好空了出来,申泽宇跟《丹衷》的金主搭上点关系,可能会保送进组,具体哪个角色还不确定,让他有个准备。

    温涯听了一会儿,回复:“好的,收到。”便上了夜间大巴车。

    申泽宇外形偏于白瘦清秀,和红衣妖丽的小鬼王,和黑衣痞气的夜护法都不贴近。何况惦记着这两个角色的流量新人便如过江之鲫,即便背后有人撑腰,也未必就能轻易撕到。

    如若不能如愿,又想要退而求其次,大概也只有温祝余了。

    也难怪张才俊要特地和他说一声。

    说起来,申泽宇倒是比这辈子的温涯,模样更像温祝余。

    他后天的试镜,究竟是真试镜,还是去陪太子读书,就看他能不能瞧得上这个在第一部里勉强能算个男四号的角色了。

    不过多想无益,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所求不过无愧于己。

    翌日,温涯窝在自己的租屋里钻研了一天试镜剧本,对照着角色小传,尝试着加入了一些新的设计。

    《丹衷少年行》里的温祝余,是他,又非他。

    他们在重大事件上所作出的选择虽然完全一致,但在个性上却有所差异。

    他不敢松懈,不能想当然地去“自己演自己”,要做的功课还有不少。

    如此忙到傍晚,他终于觉出些饿来。公寓还有一些泡面,存放了几个月,前几天刚刚过了保质期,他犹豫了一下,自觉胃肠不很结实,囫囵吞下应付一顿倒是省事,吃进医院却得不偿失,何况明天还要试镜。便换了衣服,决定去楼下找家小店解决。

    他的租屋是个三十几坪单间,一室一卫,有个很小的开放式厨房,楼距近,采光一塌糊涂,租金不便宜,但胜在坐落在首都机场线上,去公司不用换乘,外出吃饭也十分方便。

    他在楼下兜了两圈,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自己从前吃过几回的面馆。

    点了清汤小面,加了颗蛋,还没等吃上,就又收到了张才俊发来的语音。

    张才俊说:“泽宇那边的角色定下来了,你明天照常过去试镜,心里有个数就行。”

    过了几秒钟,大概是担心他心里有疙瘩,又发了一条过来,“你能有试镜机会,本来就是沾了泽宇的光。明天好好把握,争取给王导和制片留个印象,也不白去。”

    还真是陪太子读书。

    温涯拨了拨小面上的葱花,回复“收到”。

    要是换作从前,温涯只怕当真要食不下咽,现在却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饭总还是要吃的。

    何况,张才俊说的也没错,他本就是沾了人家的光才能去试镜,如今申泽宇自己要演,他也没理由生气。

    既然确定选不上,明天就好好表现,能给导演和制片留下印象也是好的。

    第二天的试镜是上午十点,地点是北京某间赫赫有名的“建组基地”酒店。

    温涯心平气和,洗澡吹头,换了件浅色干净的粗针日系毛衣,背着早三五年前狠心买的路易威登赶地铁,挤到试镜等候室时还早二十分钟。

    等候室里已经坐了三个人,温涯脱了外套,找了座位坐下,心中暗暗惊叹——来的都是各公司这两年选秀出身、不算大爆、但也算小红的孩子,零零后。书中虽有明确提到温祝余是个阴郁青年的面貌,看上去很年轻,但他却怎么也没料到来试镜的演员会是这样的年纪,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他无暇多想,展开剧本,便开始重新温习自己这些天为角色所作的设计。

    温涯没有读过大学,他早在年纪尚小时便出来闯社会,原想等过上几年,熬出头来,再跟公司谈条件,去准备高考,然后读中戏,却没想到八年过去,自己根本没有熬出个头来。十年的经纪约还攥在公司手里,他只有兢兢业业搬砖的份儿,连表演也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

    他的表演方式可以算作是表现派和方法派的结合体,他大量的设计、练习、模仿,有时也调动自己的记忆、经验,寻找和人物相类似的情绪。而体验派则对天分的要求太高,电视剧拍摄的节奏太快,实际很少会有机会用上。

    他这次所做的准备就是以表现派为主,主要依靠反复的练习和细节调适。

    二十五分钟后,参加试镜的人员全部来齐,一共十三个。

    申泽宇来时,温涯遥遥朝他点了点头,而他目不斜视,并没有理。

    又过五分钟,剧组的工作人员捧了一摞纸条过来,“一人抽一张,按上面的序号排序等候。”

    温涯随手抽了一张,展开一看,“12”。

    坐在他隔壁的小孩儿捂脸哀嚎道:“啊啊啊!我是1!”

    温涯莞尔,“是一鸣惊人的一,加油。”

    小孩儿哭唧唧,“借你吉言厚——”丢下字条,小碎步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试镜邀约上写,随机抽取试镜剧本五场戏中的任意一场表演,每个人的试镜时长为三分钟,可实际上在正式开始前,还要留有一定的准备时间,因此试镜进行的速度的并不算快。

    临近下午一点,11号才被带走准备,房间外的走廊上弥漫着快餐便当的香气。

    温涯有点头晕出汗,从背包里翻出一条软糖,拆了一块含着,随口问抽到13号的申泽宇:“吃糖么?”

    申泽宇一脸狐疑警惕,“你想耍什么花招?”

    温涯好笑,无所谓地将糖果收回背包里,坐回了原处,不再自讨没趣。

    申泽宇被人阴过,疑心病格外重,还是不依不饶,过来翻他的背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拍过那么几部天雷网剧以为阴了我就能轮得上你吗?”

    一边说,一边从他的背包前面掏出一条还剩下最后一颗的橡皮糖,质问道:“这是什么?!”

    温涯也不动气,只把最后一颗糖果剥开,一并送进嘴里,笑眯眯,“趣满果,黑加仑口味。”

    申泽宇:“”

    恰在此时,工作人员探头进来叫号,“十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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