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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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鄞都下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风声裹挟着细密的雪珠在都城中肆虐了整整三日,终于在第四天天亮的时候停了。

    公主府内,主室中地龙正暖,薛宣拿着玉篦正帮李沁阳梳头。

    与情郎一夜缠绵后的越国长公主此时还面带倦意,看着铜镜中轻袍缓带的自己,她伸手触到锁骨上那一点化紫的痕迹,皱了皱眉头。

    薛宣心头一紧,正梳头的手顿了顿,薄唇抿紧,不敢抬头去看李沁阳。

    “广逸是越发放肆了。”李沁阳指尖捻起衣领遮住了那点痕迹,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沁阳那玩味的口吻让薛宣暗暗舒了口气,继续梳理着手中那一簇细软的长发,道:“其实天还早,公主可以再歇一会儿。”

    “不必了。”李沁阳坐直了身子,看着镜中未施粉黛的脸——从她十五岁时先王宾天,越国王室为了储君之位内斗开始,她就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睡过晚觉,每日定时起身,为该忙碌的事去忙碌。

    如今他的亲弟弟,越王李澜成已继位四年,看似王位稳固,但朝中仍有人虎狼之心不死,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上安稳觉的。

    侍女在外头叩门,道:“公主,苏大人来了。”

    薛宣顿时握紧了手中的篦子,眸光沉沉,抬眼从铜镜中去看李沁阳的反应。

    李沁阳此时垂眼想着什么,眉头已是不自觉地拧到了一处,无意识地伸手在妆台上摸索着什么。

    薛宣赶忙将那把跟了李沁阳好些年的小金扇双手递到她面前。

    李沁阳拿过小金扇才算是轻松了一些,看着薛宣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捏起他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薛宣跟了她两年,是如今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

    她知道薛宣每每听见苏未道的名字为何会表现出格外强烈的厌恶,尤其是当只有他们两个相对的时候。

    李沁阳笑着在薛宣嘴角亲了亲,道:“帮我更衣。”

    薛宣叹气,李沁阳就是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只给这一点点的甜头,他就没办法对她说一个不字。

    此时大厅里,苏未道踏雪而来,一进门就将身上的大氅褪给了侍女,再接过侍女递来的暖手炉,轻车熟路地入了上座。

    “长公主还没起身?”苏未道看来心情不错,难得和颜悦色。

    他本就长得白净阴柔,凤眼狭长,笑的时候双眼微微眯起,眼里如春水潋滟,煞是好看。

    侍女却不敢做声,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

    苏未道立刻明白了缘由,唇边笑容在眨眼间烟消云散,脸色一沉,挥手道:“下去吧。”

    侍女如蒙大赦,立即退去。

    苏未道独自坐了会儿,将暖手炉放在小方几上,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已是开封过的,这里头才是他今早迫不及待要来找李沁阳的原因。

    想着书信里的内容,苏未道又高兴了起来,两指夹着书信左看右看,竟笑出了声。

    稍后厅外传来动静,他知是李沁阳来了,也没想要起身相迎的意思,依旧拿着书信把玩,直到看见跟着李沁阳进来的薛宣,那笑容僵在脸上,连目光都瞬间冷了下来。

    李沁阳只当没瞧见苏未道那恨不能当场掐死薛宣的眼神,施施然坐下。

    她已是看见了苏未道手中的书信,依旧明知故问道:“什么事要劳烦苏大人沐休还早起来我这儿?”

    李沁阳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一出口,苏未道那写满了不悦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再瞟了薛宣一眼,将书信按在方几上,推给李沁阳,道:“自己看。”

    李沁阳倒是不疑有他,拿起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依旧看来冷静稳重。

    苏未道此时笑了出来,和李沁阳方才一样怪腔怪调道:“准国婿伤重不治,长公主这亲怕是又结不成了。”

    是了,自从李澜成继位至今,她李沁阳但凡有了成亲的人选,都会一个接一个地暴毙。这回武安侯去越、梁两国边境出征,说好了回来就办婚礼,如今却死在了凯旋归来的路上,她这“克夫”的名声算是再也洗不清了。

    薛宣听着苏未道这满是挑衅和嘲讽的语调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不敢有所表露,只默默观察着李沁阳的反应。

    李沁阳淡淡道:“劳烦苏大人特意跑这一趟给我送这噩耗,武安侯到鄞都那天,我会亲自去迎灵的。”

    苏未道看她很是随意地将书信放回方几上,根本也没多在意武安侯的死讯,暗道这女人果然没有心,可偏偏他心里就是放不下这当初主动爬上自己床的长公主。

    目光落在李沁阳腰间,见她别着那把小金扇,苏未道又高兴起来,道:“这东西你至今都带着,就不怕将来真成了亲,你夫家问起是谁送的?”

    李沁阳一手按着那小金扇,终于将目光落在苏未道身上。

    想着当年总算是他一力护着自己,才借了丞相苏言的势力保了李澜成顺利继位,还有那些年两人之间纠缠不清的情分,她嫣然一笑,道:“我就说是苏大人送的,定情信物。”

    苏未道面色一滞,面对李沁阳的“肯定”却是心头钝痛。

    李沁阳这明眸秋水,数年前就已让他神往,当初就算是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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