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瞳护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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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孽镜祠堂出来后那几日,岑吟别无他想,只愿好好睡觉,休养精神。但奈何她曾同乡邻说过要在此摆摊五日,有些人已约了每日的测字,自己需得言而有信。

    因此,她根本就没能够好好休养,每天都硬逼着自己起来洗漱一番,换回那朴素的道袍,拿起物什出门去办事。

    这一出摊,又到傍晚才回来。

    这般劳累了没多久,她便因折腾太过而像丢了魂一般憔悴。那掌柜看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她出事,便为她准备了热水和小食,嘱咐她多歇息。

    岑吟谢过了掌柜,又借机与他攀谈那店小二之事。其实,她在祠堂时已明白过来那小二大有问题,却也猜得到他必然早跑了,哪会留下来等自己发落。尽管十分不满,却也只能先按下,日后再追查。

    楚尚游对此火冒三丈,不管戚子通怎么劝慰,他休息过来之后,仍旧是去找那客栈掌柜掰扯了一顿,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岑吟懒得劝他,只当看不见。

    城中的柳家酒铺倒是恢复了元气,没有再出现什么妖邪之物。那两个小道士虽然没抓到邪祟,但得了祠堂杂文,也不算一无所获。因此他们只多待了两日,便向岑吟拜别,回师门复命去了。

    临走之时,楚尚游还心有不甘地盯着岑吟的拂尘看了好一会,显然对于镇观之宝在她手上一事仍有些耿耿于怀。

    “岑君故,总有一日,我们一定会夺回此物!”他放话道,“你最好给我们好好保管!”

    岑吟挑起了眉。戚子通哭笑不得,拍了他一巴掌,怕他继续丢人,急忙拉着他朝官道上去了。

    那两个人一离开,客栈里似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周遭之事都渐渐重回正轨,而那姓萧的男人却一时半会没有再出现。

    “真是奇了,”岑吟觉得诡异,“他不是还想要书吗……难不成真的跑路了?”

    罢了,跑了就跑了。反正自己也不认识他,管他是护法神还是妖邪厉鬼,不招惹总归是好的。还是履行诺言要紧。

    这样想着,她便更加卖力地出摊摆卦,接一些小来小去的洒扫仪式。所赚的不多,但每天都有新鲜的水果吃,也算是好事。

    某日晚上,岑吟如先前一样收了卦摊,风尘仆仆地回了客栈,问掌柜的要了热水,预备沐浴更衣,打坐调息一番就睡觉。

    谁知推门一刻,她一下子就看到那个白面郎君正在屋内等她。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悠闲得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仙师可算是回来了。”萧无常正百无聊赖,见她回来,顿时喜形于色,“可叫我好等——”

    “无礼之人!”岑吟却呵斥道,“谁许你擅自进来了!”

    萧无常把手一摊。

    “我来拿报酬。”

    岑吟一看,那本地藏经正被他拿在手上,翻开有一半多了。

    她哼了一声,不满地走进房内。但想了想后,她还是回身关闭了房门。

    “喂,那个郎君。”关好门后,岑吟一边转头一边道,“你来得也是时候,我正疑惑些事,需得问一问你。”

    “好,只管问便是。”

    萧无常看着那清冷的女道士来到他旁边,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二人之间隔着一张茶桌,上面放置着一套白瓷茶具,壶中的水仍旧冒着热气。

    岑吟坐下来后,便拿过瓷碗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另一杯给萧无常。

    但是萧无常却碰都不碰。

    岑吟见他不喝,觉得他既无礼又不对劲,就一直盯着他看。她眼睛生得极漂亮,只是不笑时有些显凶,又太专注,反而把萧无常看毛了。

    “女冠为何……这样看着我?”他谨慎道。

    “只是觉得你这人太奇怪,有太多事想问你,又不知从何问起。”岑吟皱着眉道,“不如……你就先自报家门吧。”

    “我早报过了。”萧无常放下了书本道,“我是佛国护法神。我也是那传闻中的薄命郎君。”

    “你……这话当真?”岑吟观察着他道。

    “我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倒也不必发此毒誓。”岑吟叹息着摇头,“你只当我是随口一问。”

    萧无常看她叹气,倒觉得她掣肘的样子有几分可爱。于是他合上经文,将手掌摊开,送到岑吟面前。

    只见他掌心渐渐泛出金光,汇聚成一团,如绣球大小,周围缭绕着无数卍字符,沛然佛气扑面而来。

    “如此,可是信了?”他问。

    岑吟自然是信了。这般能为绝非凡人所有,妖邪之物对佛法更是退避三舍。若非根基深厚的佛国修者,断然是不能做到的。

    然而……

    “你方才说,你既是佛国护法,又是薄命郎君?”岑吟问,“可护法是神,郎君是妖邪,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两个都是我。薄命郎是昔日的我,护法神是今时的我。”萧无常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如今已是上了回头岸了。”

    “可传闻中说,薄命郎君,非是善类……怎会和佛国扯上关系?”岑吟不解。

    “我曾言,这薄命,本该是白面。至于佛国,自然是看中了我某些能为。再说我本就是佛国出身。”萧无常笑道,“不过传闻也不算错。我成为护法之前,的确是妖邪。”

    “如此说来……”岑吟迟疑道,“你如今已不是妖物了?”

    “自然不是。但我也非人,非鬼,非仙。”

    原来这些护法虽有神名,却非人非神非妖非魔,乃是有大功或大过之人,为修行或忏罪接受敕封。一旦受封,若不犯错,便能一直不老不死。每当功德圆满,或罪孽偿清时,则成就无量金身,升入天界。离去后之空缺,会由新任被选中之人填补。

    “有功德或是过失吗?”岑吟沉思着问,“所以你是……”

    “我是有大过在身。”萧无常直言道,“身为妖邪之时,未曾做过什么好事。如今也只比凡人强些,尚不能位列仙班。”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取下一只青色小葫芦,倒出粒金丹送入了口中。

    岑吟这才发觉他的腰上悬了许多玩物,桃木剑,荷包,翡翠配饰,暗器等一应俱全。样式虽小,做工却极为精巧,竟有些不像凡间之物。

    “你吃的这东西……莫非是丹药不成?”见他将葫芦挂回腰间,岑吟便随口问道。

    “道家丹方,比佛家只多不少,怎么仙师认不出这是什么吗?”萧无常嘻嘻笑道。

    “我哪里认得尊驾之物。另外,你也不必叫我仙师,称我名字即可。”

    岑吟说着,喝了口热茶。萧无常看了看桌上茶杯,将他的那份也拿起来,却不喝,只是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茶尚可,虽不是什么好茶,但还算有些香气。”他道,“可惜,我连用它解渴都不能。”

    “这又是为何?”

    “我非神,却也非人,因此吃不得凡间之物,只能吞金丹,食月气,饮露水。”萧无常晃了晃手中的葫芦,“人间灵气弱,多污浊气,行走得久了,多少有些损梵行。”

    “你不常在人间吗?”岑吟听他的说法,料想必是与上天界有关,因此多了许多好奇,“莫非……你能通行九霄宫阙?”

    九霄宫阙乃是诸神居所。萧无常想了想,略略点了点头。

    “算是吧。”他应了一声,却显然不欲多谈此事,而是撂了茶杯,低头卷了卷手中那本佛经。

    但岑吟听他如此说,却不免想到了自己,竟一时走了神。她因幼时受过刺激,落下了爱走神的毛病,将养过几次,一直养不过来,只能由着它去。

    “九霄宫阙……”她喃喃道,“我倒有些羡慕。毕竟修行人毕生所愿,不过成仙而已。”

    “成仙,成佛,其实也只是那么回事罢了。”萧无常笑道,“太执着反而求不来。若是不执著,兴许一下子就飞升了。”

    “你都算是上去了,又下到人间来,是为了什么?”岑吟问,“难不成,是悄悄溜下来的?”

    萧无常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转过头来兴致盎然地看着岑吟。那眼神刻意得有些暧昧。

    “为了你啊。”他低声道。

    岑吟当即就愣住了。她不得不按住自己的手腕,才没把茶泼到萧无常身上。

    “少胡说!”她忽然怒道,“否则我拔了你的舌头!别以为我不敢!”

    “我没有撒谎。”萧无常冲她挑眉,“我的确是为你而来的。”

    “荒唐!我与你素昧平生!素不相识!你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萧无常用指节敲了敲茶桌,显然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说。

    “女冠,我且问你,你可是为寻令妹踪迹而下山?”他故作高深道,“不是我说大话,若无我相助,只怕你寻不到她之下落。”

    岑吟一掌拍在桌上,登时站起了身。

    “你怎么知道?”她哑声问,“谁告诉你的?”

    “我了解的可不少呢。比如我还知道,她乳名叫青青。”萧无常冲她一笑,“甚至我还知道,你颈上一直戴着只有稚童才戴的项圈,乃是你妹妹之物。”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岑吟站到了他面前,纤长的五指伸出,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扯了起来。

    “你还知道什么?”岑吟一只手按住他椅子的扶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告诉我!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她离得太近了,原本清冷的眉目,此刻因急躁而有些狰狞。萧无常看着她,早已知道她之本性暴躁易怒,并非那小家碧玉之辈,更不是温文尔雅之人。有时言辞犀利,行为强势,不像个女道士,倒像个女将军。

    “别生气。”他安抚道,“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我要你现在就说!”岑吟扯着他的衣领道,“萧无常,我耐心有限!你不要逼我!说,你是不是知道青青下落?是谁让你来的?是谁?你还知道什么?给我说!”

    “神女派我来的。”

    “什——什么——”

    “我不知道青青下落。是神女派我来的。”萧无常说着,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别那么防备我。我说过,我不会害你。我是个好人。”

    “你胡说!”岑吟怒视着他道,“青青在哪里!青青在哪!”

    “神女不知,我也不知。”萧无常道,“神女说若你如此问,便让我答你一句话。[此间不在凡中寻,需向妖邪恶鬼地]。”

    岑吟心中一紧,抓着他衣领的手忽然泄了力。原来这句话……正是她下山前,扶乩时卜得的卦辞。

    但这卦辞从来隐秘,只有师傅、师兄和自己知道。

    “神女娘娘……神女娘娘……”她喃喃着,抓着桌子彷徨起来,“神女娘娘为何会派你过来……为何……”

    萧无常看她情绪不稳,心知她是被勾起了幼时记忆,乃是过度刺激所致。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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