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衣跟纱巾(捉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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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

    偶尔,还有只鸽子扑棱着翅膀穿过院落。

    陈凤霞深吸了口气,跟做贼似的伸出手,探向了衣柜。

    外头突然间传来脚步声。

    陈凤霞手一抖,慌里慌张地从衣架上拽下了衣服。衣架被拖得弹到了地上,发出“啪”的声响,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

    外头来的人已经扯着嗓子问:“还有吃的吗?有什么随便给来点。”

    是早上起晚了的单身汉,不耐烦再自己做吃的。

    杜招娣从厨房里头出来,大着胆子招呼客人:“还有玉米跟南瓜馒头,你要哪样?粥还剩下半碗了,你要的话送你了。”

    客人赶紧道谢,直接呼呼啦啦喝完了温凉的粥,然后一手煮玉米一手馒头,左右开弓的吃着走了。

    陈凤霞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胸腔子。

    慌什么?

    脑袋瓜子里冒出个声音骂自己:在你家里头,你自己的衣服,你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

    她捂住胸口,重复了一遍脑海中的话。

    就是,她的衣服呢。大衣,舒舒服服的呢子大衣,崭新的大衣。

    她有什么好怕。

    她抱着衣服一屁股坐回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穿衣镜里头照出了她的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她眼睛瞥到了,就下意识抹了把脸,骂了声:“神经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她自己。

    可不是发神经吗?手跟枯树皮一样,也用来抹脸,脸都被擦得生疼。

    陈凤霞努力镇定下来,先放下怀里的衣服。

    再这么抱下去,多板正的大衣也得叫搓皱了。

    她站起身,三两步走回衣柜前,翻出条白毛衣。

    这衣服还是早两年娘家一位远房表姐给她的,说是从香港那边回来的,洋气的很。

    可都过了好几年,再洋气的衣服上头也起球了,离时髦大概是艺术馆到博物馆的距离。

    不过没关系,白毛衣,再过几十年,基础款也是那样。

    陈凤霞放下衣服,准备脱了身上的马甲式短袄换上。手都开了扣子,她又改了主意。

    对,得先洗把脸。

    卖了一早上的早点,就算没有油炸烟熏,她的脸也全是熏出来的油光啊。

    哎呦,刚才自己就这样跟个傻子似的抱着大衣,还从架子上拽衣服。

    老天爷哎,衣服都被糟蹋了吧。

    陈凤霞有心想翻检大衣,又怕本来没弄脏,再让她的手抓一回,直接勾出球了。

    她赶紧跑到厨房,先打了半盆热水准备洗脸。

    端着盆出来时,陈凤霞差点儿迎头撞到杜招娣身上,吓得她手一抖,盆里的水都晃了几晃,溅了两滴到地上。

    杜招娣不明所以,看她要端盆出去,赶紧开口喊:“凤霞,你放着,我来洗。你去学校吧。”

    说着,她将电饭锅放在了灶台上,伸手要接陈凤霞手上的水盆。

    陈凤霞下意识地想松手,却在最后一瞬紧紧握住了脸盆的边:“我,我脸上沾了灰,不洗干净去学校,人家看了要笑话明明的。”

    对,她不能蓬头垢面灰不溜秋地跑去学校,她得给女儿长脸。

    想到这点,陈凤霞心里头舒服多了,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杜招娣是个反应迟钝的人,就呆呆地“哦”了一声,松开了要端脸盆的手。

    陈凤霞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沉,那半盆水又归属了自己。

    她端着脸盆,跟被狗撵了一样,直接跑进了浴室。

    等到门关上,她才喘了口粗气,捧起水打湿自己的脸。待脸上湿透了,她又开始不知所措。

    洗脸要用什么?洗脸皂还是洗面奶来着。

    不管是哪样,她都没有。

    上下两辈子,她都没用过这样的东西。洗脸就是水洗脸,完了最多抹点儿擦脸油。

    亏她还感觉自己重生以后过精致了,她家居然连瓶洗面奶都没有。

    陈凤霞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最后只能去厨房拿了瓶醋倒在洗脸水里洗脸。其实她也搞不清楚用醋能不能洗干净脸,纯粹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总不好真清水洗脸吧,那洗了不是等于白洗嘛。

    洗完之后,陈凤霞又怕不干净,还是硬着头皮打了点儿肥皂泡,红色的上海药皂,身上痒的时候用它洗倒是挺舒服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洗脸。

    陈凤霞洗完了二发脸,盯着镜子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她听到堂屋里原房东留下的老式挂钟发出咚咚的声响,赶紧停止胡思乱想。

    时候不早了,她得快点儿换衣服出门。

    对,先搽脸,拿那个珍珠膏擦脸。

    有时间紧迫压着,陈凤霞这会儿倒是没再想三想四。她先往脸上搽了维E霜,然后又觉得太水了,跟保湿水似的,于是她又抹上了珍珠膏。

    这回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头太暗的缘故,镜子里,她抹了珍珠膏的脸倒是泛着白,瞧着跟反光似的。

    陈凤霞又拿梳子刮了两下头发,然后冲到卧室胡乱套上白毛衣,穿了驼色呢子大衣。

    要出门时,她才咬咬牙,翻出了那条乔其纱的丝巾,端端正正地系在脖子上。

    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陈凤霞深吸了口气,大声跟杜招娣打招呼:“三嫂,我去学校了啊。下午我就回来。”

    杜招娣人还在厨房忙碌,压根没伸出头来看,只嘴上答应着:“哦。”

    倒是白白让陈凤霞做了回贼似的,一溜烟推着自行车跑出门。

    出了门之后,陈凤霞蹬上自行车才骂自己是发癔症。骑车为什么不戴个手套?现在风多峭啊,手本来就跟苦树皮一样了,真是生怕自己不够狼狈。

    好在打工子弟学校距离医院家属小区不算远,骑车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

    陈凤霞胡思乱想的时候,学校就近在咫尺了。

    刚好前头是红绿灯,她怕大衣会卡在车子里,索性下了车等待。

    然后她的目光就被旁边的杂货店吸引住了。

    对,应该买管滚滚油,搽手。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她出门前都忘了抹护手霜。

    对,就要滚滚油好了,这个便宜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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