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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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

    道醇饿得睡不着。被斋饭养大的小身板,还干那么多的活儿,能撑到现在才饿已经很不错了。

    他熟门熟路偷溜出去。厨房在丹房后面,几步路就到。

    这两天连续经过两个妖怪的洗礼,他自觉胆子练大了一些。

    好在祖婆婆神龙不见首尾,妙莲观只有他和师父两人住,房间管够,他才不用和花蛇挤一个房间。不然夜夜得被他吓尿。

    师父和他每日的吃食极为简单。道观四周有田,据说从明朝以来就属于妙莲观。田的肥力极好,种什么都能比别处长得好。

    不然王福他老婆怎么会天天惦记着来观里偷东西吃。

    他记得昨天从地里拔了一个青皮萝卜。这么冷的天吃点萝卜可以清火,今天被装可怜的花蛇给气得心口疼,亟需一根下肚慰藉。

    推开厨房的门,凭着记忆顺着墙边,先是摸到灶台,而后顺着灶台边儿摸到案台,萝卜就放在案台左侧的竹筐里。

    手一探,摸了个寂寞。

    道醇站直身体,挠挠头。

    刚一转身,黑魆魆中,一对竖着的金黄瞳仁赫然在目。

    道醇吓得飞起,伸手抄起竹筐砸过去。

    瞬时身上快速被长条冰块缠绕,懵逼间,金黄竖瞳近在咫尺。

    “师兄,偷东西,可不是道家所为。”

    道醇牙齿打架,他拼命想象此刻缠着他的是那个窝在角落里的可怜虫,有手有脚,会哭,而不是冷飕飕的蛇。

    “小,小花。”道醇被勒得喘不上气,“祖婆婆她让我来,拿,拿个东西。”

    金黄瞳仁闪了闪,似乎在嘲笑道醇拙劣的谎话。

    下一秒,金黄竖瞳消失,烛火亮起,穿着道袍的花蛇笑嘻嘻地站在道醇面前。

    “拿这个吗?”

    花蛇举起青皮萝卜,嘎嘣一声啃了一大口。

    “妙莲崖长出来的什么都好吃。”

    道醇一边憋着眼泪,一边忍着口水。

    花蛇吃了两口吃得不耐烦,直接全部丢进嘴里,青皮萝卜瞬间消失。

    道醇的眼泪口水齐飞,欲仙又欲死。

    就在这时,从旁边传来嗡嗡声。

    花蛇回头,瞧见与简陋厨房极不相符的冰箱。

    妙莲观自给自足,吃多少摘多少,也无需存储肉类。压根用不到冰箱。且妙莲观这么穷,怎么能买得起冰箱?

    花蛇眉心一皱,抬脚走了过去。

    道醇急了,“你可别乱动。”

    花蛇装作没听见,伸手拉开了妙莲观唯一的现代电器。

    冰箱空空如也,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小盒子。

    花蛇探头进去,微黄的灯光映着他雪般的脸。

    巧克力基座上摆着一枚粉粉嫩嫩圆圆鼓鼓的桃子,顶头还放了一片桃叶。

    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蛋糕香味扑鼻而来。

    道醇吞了口唾沫,“你想吃吗?”

    吃了就会被祖婆婆暴揍一顿然后再次变成他的飞镖玩具哦。

    “这是乌龙白桃糕,山下桃花楼这家老字号糕点店的经典。吃一次少一次。”

    花蛇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这糕点采用古法制作,有三四百年历史,传承人八十多岁了,没几年活头。”

    花蛇毕竟是个“孩子”,道醇笃定地认为,妖怪虽然厉害,但也有贪吃的小孩阶段。

    他眼巴巴地瞧着花蛇被自己的话打动,正准备在他吃掉的那一瞬,扭头回去告状,结果瞧见花蛇小心翼翼地把冰箱门关上。

    乌龙白桃糕逃过一劫。

    花蛇也逃过一劫。

    道淳计划失败。

    “这么精致的糕点,肯定不是你们两个糙道士享用的。”

    花蛇不傻。

    道醇抿了下唇,强忍着不适感,站到花蛇旁,再次打开冰箱门,把头探进去。

    “闻一闻总没关系。”

    他故作陶醉地深深嗅着香味。

    过了会,花蛇果然也凑进来。

    两只小脑袋你我碰我碰你,争先恐后。

    既然吃不到,那就多闻一闻。

    就在两人抢得不可开交时,忽然各自的肩膀上压上一只纤纤玉手。

    “看什么呢?”

    声音极为温柔好听,像初春的冰川融化,像春末的第一场雨。

    花蛇和道醇同时一僵。

    下一秒,花蛇秒变原形,嗖得一声缠上道醇,动作之流畅之迅猛,让人叹为观止。

    狠狠打了尿颤的道醇:“………………”

    连菀伸出手指让道醇靠边站。

    一人一蛇,默默腾挪至三步外。

    连菀端起乌龙桃花糕,提着花灯飘飘然走了。

    花蛇非常淡定并心安地从道醇身上滑下来,滋遛滋遛闪入了黑暗。

    道醇决定:今后谁半夜再出来谁就是狗!

    中庭。

    连菀一脚踩上铁栅栏,掠上古树,在一处横向粗大的树枝上斜靠着。

    她像是没有重量似的,手掌撑着半边脸颊,眉心处的花钿若隐若现。

    花灯在空中随意漂浮着。

    毕竟是穷乡僻壤处,没有高楼炫灯,抬头便是灿烂星河。

    方才从冰箱里拿来的乌龙白桃糕放在旁边的三叉枝上。

    连菀伸手拿过来,放在面前闻了闻。

    自两百年前她醒过来,什么都记不得,唯一让她感到熟悉并安心的便是这东西。

    她早已辟谷,对食物并无任何欲望。但莫名的,她隔几天不闻一闻这味道便难受。

    不知在树上坐了多久,她终于呆够了,抬脚走去道醇的房间,开门,放下,出门时,手里只有那盏花灯。

    绕过长廊,她转身融入了黑暗。花灯也一并消失。

    忽然,一只玉手从黑暗中露了出来,掐着某蛇的七寸。

    随即连菀从黑幕中走了出来。

    “你跟着我,就不怕我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胆,剔了你的肉,丢江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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