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死簿(2/2)
杜轩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嗡嗡地响。我父亲？我父亲是鬼谷子的徒弟？
他想起了那个方髯星目，永远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肩背宽阔地像座小山的父亲。从小他只有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种最大程度的安全。
可是父亲在那场火灾中一个人走了。他甚至没有带走自己。
在杜轩的印象种，父亲只是一个在南郑城中做生意的商人。家中似乎很富裕，父亲的朋友也很多，家里时常都很热闹。可他从来都以为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他怎么会是修炼之人？
他的脑中无法控制地，又浮现了那天的大火。沉重的窒息感再次在全身蔓延，杜轩甚至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孙膑要说什么，但却本能地觉得，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即将在今日，此时此刻，一点点向他揭开面纱。
孙膑对杜轩的反应，似乎毫不意外。他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师父是当世唯一一个通晓神巫之术的人，就连师父鬼谷子在这方面也教不了他，只能把自己道学中的一些基本心得教授给他，帮助他修炼身心。他又是世上最精通易术的人，是当世唯一的大易术师，易学造诣只恐怕也在师父之上。”
“你父亲自小与庞涓师兄还有我，三人最是要好，亲如兄弟。只是他智慧颇高，年少就早已看淡世事，隐姓埋名，不仅不愿仕官，混迹于市井之间，甚至从不愿世人知道他与鬼谷一门有任何联系。”
“也因为这个原因，甚至我们之间的交往都是一个秘密。轩儿，虽然你没见过我，我和你师父却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只是你父亲从不愿世人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尊重他的心愿，所以从未向你提及。虽如此，今日你师父的死，与这件事有莫大的关联，所以，或许现在是时候了。”
杜轩来之前就知道，今天他或许会打开几个装着秘密的盒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打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盒子，盒子里的第一个秘密是关于师父的，而第二个竟然是关于他父亲的。
过去十年，虽然在师父的教导下，他一点点地似乎走出了那场大火的阴影。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他又何曾轻易放下追寻那场大火的真相的执念？
今日，自己会跟这个真相走的更近了，还是会更远？
而这一切，又跟师父的死有什么关系？
杜轩的呼吸有些急促。
孙膑似乎有意停了停，给杜轩一些时间平复。随后他才接着道。
“轩儿，你师父跟你说过生死簿吗？”
杜轩再次茫然地摇头。
“当年，我师父鬼谷子觅得天机，只身深入南海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终得正果，修得通天之能。然而天道有常，从师父得道那一日起，也得到了一个启示，那就是他将来驾鹤西去之日，在他得道的那一刻，上苍也早早定好了。”
“师父称这个启示为生死簿，生死簿只有在死期将至的前几天才会在这个人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至于生死簿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见过的人绝无从知晓。只知道，死期一至，无论你有多大造化，都绝无生还的可能。这也是天地间制约大能者的一种平衡吧。”
“十年前的一天，师父老人家忽然找到我，告诉我，他的生死簿显相了。三天内他就必定会死。”
说到这里，孙膑的神色有些黯然。
“我们是兄弟几人当日分别埋伏在师父家附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师父就这样在屋子里悄无声息的去了。”
“我们至今也没有明白，普天之下，有谁能杀得了师父？又怎么可能在我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件事？”
“还没等我们弄清楚，三日后你父亲的生死簿，也显相了。”
杜轩再次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感到一个巨大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好像一个怪物一般，在黑暗中暗暗窥视着自己。他看不到这个怪物的全貌，只觉得被它看的毛骨悚然，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