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可悲的生命

    秦天宝死了。他是我在芦花湾最亲的人。从光绪六年二月初三，我跟着他讨账丢了性命到如今，已经过去六十年了。他一辈子平平庸庸，没有多少作为。就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存，为了生命的沿续，在不停地劳苦和挣扎。他和那些生活在山里的百姓一样，就是一个悲苦生命的化身。熬到最后，终于油尽灯灭，歇了自己的劳苦。我不知是该为他的死庆幸还是悲哀，总之，我觉得，他一走，我和芦花湾的感情联络，好像一下子就断了。

    有一件事，他没做，我觉得可惜。那就是没有解决自己的灵魂归宿问题。尽管他已经寻到了上帝的门前，尽管我曾进入他的梦中劝他，可惜的是，他没有抓住已经临到的救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失去了永远的生命，让我们为他这个巨大的失误，念一首祈祷诗歌吧。

    主啊，你世世代代作我们的居所。

    你使人归于尘土，说，

    你们世人要归回。

    在你看来，千年如已过的昨日，

    又如夜间的一更。

    早晨，他们如生长的草，

    早晨发芽生长，晚上割下枯干。

    你将我们的罪孽摆在你面前，

    将我们的隐恶摆在你面光之中。

    我们经过的日子都在你震怒之下，

    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

    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

    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

    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

    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

    谁晓得你怒气的权势，

    谁按着你该受的敬畏晓得你的忿怒呢。

    求你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

    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1

    注1，诗篇第9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