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行东宫（三）(2/2)
燕王哼了一声，道：“才见面便向孤讨要官身，孤看你是主君，孤才是臣下。”
李佚连忙躬身道：“臣下不敢。”
“罢了罢了，这样说话多累啊，你我庚岁相近，也不必在乎许多虚礼，孤便唤你子安吧。”燕王算是服气了，只得如此说道。
李佚心中也算松了口气，这般充楞也不是他擅长的，于是便道：“臣下惟如殿下愿。”
燕王道：“你可知你的那首诗算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啊？近来多有寒庶冲上朱雀街吟你诗歌，还有人堵在乌衣巷，凡见朱衣贵人便拦马高歌。不知你这始作俑者作何感想？”
李佚道：“臣下只是作歌自娱，愚夫如何作为臣下是管不到的。”
燕王冷笑道：“哼，等你见了御史台官员再如此说吧，搅扰文化，煽动愚民的罪责就加在你身了。这个时候忽来上衙，你是把孤当做什么了？嗯？”
燕王的恼怒不是没有来由的，李佚的做法就好比捅了一个马蜂窝，再一头扎进黑熊洞。
李佚丝毫也不惊慌，只听他道：“殿下欲王社稷还是王天下？”
燕王挑眉道：“何为王社稷？何又为王天下？”
“王社稷者不过身登三尺之位，履及里余之地，逢人则只需喏喏而言即可，然一有逆二三人之举，则身死而国灭。”
燕王压下怒火道：“王天下又如何？”
“王天下者，如尧舜禹，皆事小约大，事多约寡。如此百姓影从，共襄盛世，一言则天下安，百兽伏，国祚悠远，虽千万年犹可期。”李佚抬头望着燕王道。
燕王道：“休拿豪言大语诳我，我在问你何故发此惊世之言？”
李佚笑道：“非是豪言大语，实是此世要务。国政操于少而大者则危，治于多而小者则安。臣下以为，殿下当揽众望而非阿事邀名于权贵。”
“哦？孤若责你便是阿谀权贵了？倒是一张巧嘴，天下焉有贵于帝室者？”燕王虽是讥讽，可是语气明显减轻。他本就不是责怪李佚，而是要考校李佚，很明显，李佚也是明白才旗帜鲜明地摆出立场。
李佚答道：“天下无一门贵于天家，却有百家贵于天家。”单单只算一门确实没有高贵过皇室的，但天下豪门加在一起足以掀动王朝地基。
燕王笑容收敛，沉声道：“如此我当发声推崇你诗，不得责你了？”
谁知李佚忽然又道：“殿下自当责我，且必得责我。”
燕王觉得颇有意思，问道：“这又是何故？”
“揽众望为远务，邀小名为当务。”李佚缓缓道。这话一出，就表明他作诗的用意就是自晦以让燕王邀名。
燕王点点头，甚至抚掌笑道：“好个李子安，正话反话都是你。如此，孤就责你闭门思过，这些日子都不必来了，其余事都由孤解决。”
李佚心下一惊，燕王的行为表现出了一种回护。他的意思是你不必用这种方法来帮我，我自己有我自己的算盘。你尚有大用，你的名声比我的虚名重要，就回去看好戏吧。这算是初步接纳他到燕王府核心圈子了。
既然如此，李佚还有什么说的呢，只能静静观看燕王表演，正好他也懒得日日上衙，也乐得轻巧，何乐不为？
虽然不知燕王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纳自己，但此次行走燕王府，也算是初步完成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