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桃陵渡（十）(2/2)

”

    听着他的形容，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半晌才道：“嗯。”

    “唉！”他叹了口粗气，十分懊悔，“都怪那个王二，要不是他从这山沟沟里带回个女人做了媳妇儿，我们那会儿在茶棚里谈论这事，被那帮人听了去，就被抓了来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破地方。”

    陆亭西回想起先前树林里的对话，问道：“你说的可是喜儿？”

    “可不是。”刘胖子往前一个踉跄，像是被石块绊了脚，“一提到她就晦气，也不知那王二是不是被迷了心窍，那女人哑巴似的，浑身透着一股死气，要不是能见她能走几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捡回来一具死尸呢，就他还当成了宝。”

    洛疏面色平静，似在沉思，遂道：“可否细说？”

    他瞧了瞧两人，踢开了脚边石块，缓缓道来。

    这王二，是祈水镇上一个卖烧饼的，打小丧父，他娘亲将他一手拉扯大，也无兄弟姐妹。由于那模样生得丑，少有玩伴，到了年纪也娶不着媳妇儿，连东街那做豆花的，跛了条腿又矮又胖的姑娘都看不上他，这么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三十好几。好在他勤快踏实，做的一手烧饼倒是分量足又好吃，得以维持生计。正赶上他娘亲生病，许是上了年纪，请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这一躺就躺了好些个月。也不知这王二从哪个道士那儿听来，说是桃陵渡的某座山上，有一种能治此病的花，生于山涧，花开六瓣，晶莹剔透。这话，多半是用来唬他，顺便讹了一笔钱。王二还是个出了名的孝子，知道这个能治她娘亲的法子，哪里顾得这桃陵渡诡异传闻，即便是修罗地狱，也是要走一遭的。这一去，便是好些天，那花没找着，倒是抱了个女人回来。王二把这女人当媳妇儿养着，她不说话，白日里更是不出门，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里，死气沉沉。也不晓得他娘亲见着了什么，过了一夜便卧床不起，偏身麻木，口舌歪斜，舌蹇不语，没挺过几天便撒手去了，蹊跷得很。王二把那女人带回来的事，也只有住在隔壁的刘胖子知晓，可刘胖子偏生是个管不住嘴的，闲来在茶棚里拿这事同别人说，结果被人抓到这儿。

    陆亭西听他所言，大致也明了一些，只是那姜泠带着一帮人来这偏僻之地到底有何目的，继续问道：“你可知抓你们来的那人，来这是要做什么？”

    刘胖子踢开了几块石头，极为不满似的：“我哪里晓得他们是要做什么，不过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听他们谈话之间，好像提到了什么密宗。”

    她面色一沉：“什么密宗？”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叹了叹气，“你可别问我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全告诉你了。”

    她没再出声，拿着火折子似在沉思。越往里走，路愈窄，走到后面，只容一人通过，三人前后走着，刘胖子在前，陆亭西走在中间，洛疏在最后。迎面一阵湿冷，身侧石壁上布了一层水珠，手扶着壁便触及一阵湿漉。

    待出了那条道，来到了他先前所说之地。

    壁上烛火发出阴冷的光，映照在地面中央的一具尸体上。腹部被撕裂开来，肠子混着殷红的血流了一地，还有的像是被啃咬成几段，零碎的散落在一旁，四肢皆是被咬得血肉模糊，头垂落在一旁，眼球凸出眼眶，几欲脱出，仿佛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三人。

    刘胖子见这场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忙别开眼不再去看，一边道：“这死的也太惨了。”

    陆亭西虽不惧怕，但仍是不适地皱了眉，而洛疏却神态从容，视若无物。

    而他口中所说的东西却不见了踪影，定眼细看，那尸体旁有滴落的一串血迹，正延伸向对面另一条幽暗的道中。陆亭西沿着地上的血迹走去，在道口停住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除了漆黑便是无声的死寂。洛疏也走到她身边，注视了半晌，道：“应是往里面去了。”

    刘胖子见着地上的尸体，一阵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连忙走到两人身后。见她们似乎要进里头寻那东西，便想着打退堂鼓：“你们俩自己去吧，我路也给你们带了，现在我这就要原路返回了。”

    陆亭西转过头，笑得别有深意：“也无不可，只是你不会武，一人回去可要当心，倘若再遇上那东西，那人的下场你也见到了。”

    他听得头皮发麻，那点折回去的心思很快就消得一干二净，眼下跟着她们俩才是最安全的，只得改口道：“我想了想，还是跟着你们好，也有个照应。”

    洛疏神色淡淡，没说同意，也无异议，径自进入道中。

    陆亭西跟在洛疏身后，随即快走几步，与她并行。

    她偶而侧过脸看陆亭西，双眸在黑暗中异常清亮，却不多言什么。

    这条道极为曲折，不时出现转角，更不知通往何处。此刻，却听见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喉间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的声被阻碍，似乎还有尖锐的东西轻刮着岩壁，发出刺耳的声音，听着极为不适，直教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