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桃陵渡(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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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雨霏霏,雨水斜飞上粉墙,又落入墙角边初生的新草。

    陆亭西倚着床柱,低眼看着碗中汤药,白色浮沫软软腻在碗壁上,被那汤匙一搅,便粘腻地附上了那片瓷白。汤匙盛了药送到她嘴边,那朱色的唇一张便喝了下去,那阵清苦便在口中化开,陆亭西双眉未皱半分,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仿佛喝的不过是一碗普通的白水。

    “今日的汤药多添了几味药材,可觉得苦?”栾书搅了搅汤药,散去些许热气。

    陆亭西扬起一侧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丝笑:“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哪里还晓得什么是苦,什么是不苦。”

    栾书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比平日更苍白了一些,下巴愈发尖瘦,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器。他眼中情绪不明,抬起手却停格在她头顶上方,片刻后终于落下,大掌轻轻柔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

    陆亭西眼中像是坠了一泓水,带了些迷茫。

    “你可知那夜刺伤你的是何人?”栾书问道。

    她皱了眉似在冥想,半晌才道:“那人身着绛紫,执双刀,身法诡谲,是为何人,我却是不知。”

    “绛紫……”栾书思虑片刻,眸中精光乍现,“莫不是邺火门的人。”

    “邺火门?”

    “不错。亭西你很久没离开青崖,江湖上的一些派教所知甚少。”他娓娓而道,“邺火门不过是三年前生起的一个小派,门徒皆着绛紫,干着暗杀勾当,更有言,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没有杀不了的人。近年来,不乏千金买骨之人,邺火门从一介小派日益壮大,在江湖中有了一席之地。”

    陆亭西将碗中汤药悉数饮尽,拿过他递来的帕子,拭去嘴角药渍,道:“邺火门此番出现,目地是同我们一样么?那些人也是死于他们手中?”

    “不知意欲何为,来者不善倒是真的。至于那些人应该不是他们所为,他们杀人轻而易举,何必费此周折。”栾书扶着她躺下,替她掖了掖被子,“以后切勿擅自行动,这样的事若是再多几次,你这条小命怕是没回青崖便丢了。”

    陆亭西枕着软枕,安静地听着那人训言。

    栾书端着药碗,青衫磊落,向来温润的脸上染了一分肃意:“你早些歇吧。”

    她未作声,阖了那双潋滟的眼,那人清冷的面容一点点地浮现上来,侧耳却闻那扇门轻轻合上。

    云收雨歇,闭合了多天的窗被轻推开,推出了一窗春色,泻了点稀薄的光亮进来,攀上衣襟,隐进垂落的乌发中。

    早春也还是它该有的那个样子。

    因伤势耽搁了诸多时日,好在祈水镇倒是安生了些,无生事端。陆亭西伤势已大好,眼下也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简单吃了些早点,便上了路,这一行,去的是桃陵渡。

    二人并行,往日熙攘的长街,此刻也都陷于沉静,不见行者,亦不见商贩,只有青灰色的长幡招摇在稀薄的晨雾里,轻晃之间,便晃出了一整个早春的寒意。

    “先去渡口?”栾书道。

    “也好。”陆亭西静目远望,那一方天空还是烟青,隐隐透着点白,偶有几点浮影掠过,便再没了痕迹。或许是迎面扑来的雾气略带湿冷,她拢了拢衣袖,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

    越近渡口,晨雾愈大,渐渐辨不清眼前之景,早春仍带着一丝冬日未逝的冷冽,风声散入云野深处,余天地一抹肃静。那人一袭红衣在这篇稀白中成了唯一一抹艳色。临岸垂柳,细软的柳枝拂落进水面,漾开了圈圈涟漪。江如白锦,江上水汽氤氲,与渺渺白雾相融,俨然水天一色之景。渡口泊着几条小船,船上有个披蓑戴笠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杆烟袋。栾书上前道:“这位船家,可否送我们去个地方。”

    老者吐出了一口烟雾,沙哑着声音问道:“不知两位要去往何处?”

    “桃陵渡。”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

    陆亭西闻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是她。

    她转过身便见那人静立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眉眼清淡,远山眉不经意的舒展间,便是烟波浩渺的起伏跌宕。

    船家闻言,那满是褶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恐,推脱道:“那地方去不了,我今日还需早些回家,不去不去。”

    “那我多加些银钱,劳烦船家送我过去可行?”洛疏继续道,目光淡淡然地自两人身上掠过。

    陆亭西目光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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