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败露拉拢达叔(2/2)
“但要是这事办不成呢？”洛川顿了顿，继续辨析起来，“我立马就被架空。他们随时捧一个什么人上来，又加孙曲沫进来的节骨眼，傻子都看得明白这两个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制衡你？”达叔紧锁起眉头，整个人渐渐冷静下来。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是这般？唐高祖李渊封李建为太子，于意何为？还不是制衡李世民？可是玄武门事变之后，李世民真的坐上皇位，有没有给太子和他的亲信留活路？达叔，我们都懂的道理，那几个一路尔虞我诈过来的人不会不懂。”洛川神色凝重地借以历史试图让达叔明白只有拥护自己才可以长久往下。
“唉，洛川，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但是……“沉默了半晌，达叔终于操着沙哑的嗓音无奈地开口道，”但是，你还年轻，做事情必须要有界限啊。“
“我又何尝不想呢，“洛川将后脑轻轻地敲向墙面，”可这世界变了。外面安分守己的人们每天骑着小电驴送快递，日晒雨淋下来，每个月收入跟我们成天露大半个胸坐着看剧的前台差不多。再看看你那两个徒弟，寒窗苦读名校毕业。跟着你恪守界限，混得如何呢？小伙子没什么背景，我们就别扯些什么乌托邦的理想，就老老实实地面对现实扪着良心，您觉得再给个 5 年，他们能到什么位置？10 年呢？在这座城市攒得出一套两居室的首付吗？可是青春就这么耗啊耗的，不声不响就走完了。“
达叔一口气将烟吸到底，烟雾从鼻腔里钻出，转而兀自呢喃着说道：“但是至少这样，都能心安理得地吃上一口饱饭。“
“每一年，数以亿计的年轻人坐着火车来这座城市。为的是什么？是吃一顿饱饭吗？”洛川又点上一根烟，讲起了熟悉又陌生的芸芸众生的故事，“不是的！如若那么简单，他们完全可以哪儿都不去！你不了解这些满怀抱负，前赴后继的人们，他们都像 19 世纪美国的淘金者们，不论前方尸横遍野，都要冲进西部去挖掘渺茫的金子。只是现实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直打哆嗦。你猜最后怎么样？”洛川说着冷笑一声，斜眼看着一脸感同身受的达叔，“最后当他们老去，他们发现自己留也不是，回也不能。只好苦笑着度日如年。”
这一刻，达叔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塌。或许因为他原本也是洛川口中的一员，或许他真的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又或是别的更复杂的情绪。他已爬满中年细纹的脸上忽然流露出片刻少年的慌张和失落。
“达叔，不看看您自己，也看看您那两个徒弟吧。”洛川平复下心情，语重心长地劝道，“帮我这个忙，我不仅保证继续对您尊敬有加，让您安心从这里退休，还保你的徒弟，让他们争取过完年转来技术部，再做个组长什么的，他也会记您一辈子。但要是我被拉下来，这些可就都说不准了。更甚者，上位的若是孙曲沫，她必定大刀阔斧，将我的人纷纷打压下去。到时候我大不了换东家，难过的可是您啊。”
“好了，别说了。”达叔用力捻了一脚扔在地上的烟头，“我们今天是被你叫去排练节目的。有什么事，你扛。”
“嗯，我扛。”洛川信誓旦旦得承诺下来。
“嗯，走吧。我去看看两个傻徒弟舞学得怎样了。”达叔拉了一下先前被捏得皱巴巴的衬衫便无精打采地迈开步伐向公司走去。忽然他意味深长地转过头向洛川告诫道：“杨总只是个市侩的生意人。他所有的话，你都只能听一半。”语闭，便独留洛川一人恍惚地杵在原地，步伐沉重地走进了公司。
就在洛川还没回过神来的当口，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打开屏幕，是小鹏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两个字：
搞定！
洛川收起手机，兀自从楼道窄小的窗台向外望去，十字路口的交警满头大汗地挥动起指挥棒，然而水泄不通的主干道上却依旧纹丝不动，那光景像极了激昂滂湃的指挥家独自陶醉地站在WYN的中心舞台，指挥着四面八方不听使唤的交响乐队，他们在昏黄透蓝的天空下卖力地奏响城市傍晚的乐章，显得杂乱又浪漫，无序又应景。只是行色匆匆的人们低头往前，仿佛与时光赛跑的归途里容不得任何嘈杂，也更不理会那着急忙慌爬上树梢的月光，与久久不愿散尽的，落日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