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煮酒夜谈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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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朗听了,轻轻拂袖,衣袂所过之处,忽而多了一个火炉,火炉已经燃了火,上面架好了煮酒器。沈月朗将酒温好,笑道:“古来有煮酒论英雄,今日我便附庸风雅一回,想和王老伯借着酒兴,煮酒谈天、说两句心里话,不知道王老伯愿不愿意?”

    王老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笑道:“我好久没有喝过酒了。”

    沈月朗浅笑:“我敬您一杯。”

    王老汉忙双手捧着酒盏,道:“不敢不敢,我敬仙师才是。”

    杯盏相碰,二人皆是将酒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王老汉看着酒盏,颇为感慨道:“好酒……一定是寒山山脚下那家酒肆的酒,只有那里的酒能酿出这种味道。”

    沈月朗含笑给王老汉又斟了一杯,对王老汉道:“既然喜欢,不妨多喝些。”

    王老汉却忽而想到了什么,颇为尴尬的看着沈月朗。沈月朗却只笑道:“人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王老伯不必担心,你既然不想说,我纵然再好奇也不会硬问。至于你为什么身在中州无极山下的清河村,却能尝过姑苏寒山脚下的相思泪,那也不是我该问的。”

    一旁对着两大块红烧鲤鱼吃得如火如荼的霍玉却忽而停住了。

    霍玉心道,这沈月朗还真是腹黑,王老汉活了那么多年,真要硬撬开王老汉的嘴,难度堪比去水里捞月亮。可如果是打感情牌、让王老汉自己说出来,那就容易多了。比如这沈月朗现在说的这些话,表面上看是说我不想逼你说你不想说的,可实则却十分清晰的表达出了他很想知道王老汉过往经历的意思。

    王老汉如果是个有血性的人,酒劲儿上去,一时激动,说不定就因为把沈月朗奉为知己者主动说出点什么了。纵然王老汉还是不想说,他至少也会觉着沈月朗是个体贴的、不会逼他的好人。

    果然,王老汉叹息道:“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也不是没想找个人说两句心里话,可是,遇到的人几乎都会刨根问底。有些事情,我是一辈子都未必会说出口的,可旁人若是非得将一切都问得明白清楚,我却只将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岂不是反倒惹人不快?所以,后来我干脆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别人,做个一问三不知的人。多谢小仙师对我这个老汉的谅解。”

    啧啧,霍玉瞥了一眼沈月朗,心道,这沈月朗果然腹黑得可以,一样的意思,换个人就成了言行逼供了,可沈月朗换种说法说出来后,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是在逼人说,反而还让对方觉得他很懂自己。

    沈月朗笑道:“别人不想说的话,逼着别人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在我看来,这样做反倒十分的无礼。”

    王老汉攥着酒盏,沉吟了一会儿后,忽而开口道:“其实,我之前曾在花涧门下修习仙法,那时年轻气盛,时常下山和师兄弟一起饮酒论道。那时候,最爱喝的,就是这相思泪。”

    沈月朗眸子微微一紧,却仍是浅笑着道:“我年岁不大,但也听说过,花涧门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门派,只可惜后来沈家没落了,花涧门也……”

    四大世家虽厉害,但若完全依靠自家子弟守持家业,那也得自家子弟个个都十分出色才行。可世家也是人,哪里可能每生一个都天资聪慧极有修仙天赋呢?总有那么几个愚笨的后代。这时候若是别家的孩子偏生还天资过人,那岂不是要愁煞家主了?是以,这些世家便想出了法子,避免自己因为下一代修为不高、或是天资不济而导致整个家族没落。这法子便是扶持一些修真门派成为利益共同体,让那门派下修为出众的弟子为自家效命。

    许多修真门派都是一些寒门子弟组成的,那些寒门子弟虽天资颇高,却苦于出身寒微,所以在修炼一途上走了不少弯路。而世家大族因为家大业大,多年来的积累在那里,所以不管是灵石丹药、还是修炼法门都十分丰富,寒门弟子自然乐得在世家的麾下做事。这些寒门子弟便犹如古代的门人一般,为世家大族在许多事情里打头阵,处理一些世家之人不方便出头的事情。x <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当年为沈家冲锋陷阵的,便是花涧门。

    提起沈家,王老汉忽而叹了口气:“寒山沈家本也是那样好的一个世家,可惜了沈家上一任家主沈容,风姿正健之时阖然离世,死状如此凄惨,也是天意弄人啊。”

    霍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无极山下的村民只知道沈月朗是山上的仙师,却并不晓得沈月朗姓沈。但霍玉笃定,这沈月朗一定和寒山沈家有什么关系!

    王老汉道:“你怕是不晓得这些事情,那沈家的家主着实是个好人,他的性子同你很是相像。这么多年了,我早已记不清他的相貌,却还能记得,当年我不过是个外门子弟,他却能亲自背着受伤的我回去,还亲自为我包扎伤口、附身与我促膝而谈。”

    王老汉说到此处,似乎是回忆起了旧时的事情,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沈月朗却只看着手中的酒盏,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既然是个好人,又为何会死呢?”沈月朗忽而道,声音和语气都带着微微的凉意。

    王老汉顿了顿,似是怅然道:“这沈家家主娶的是丹阳朱氏的女儿,丹阳朱氏当年也是一个望族,夫妻二人自小就是青梅竹马,成婚后感情甚好,生有一子沈风清。可惜,过盛则易折,沈容风姿俊朗,一朝在金陵台上与贺兰氏的女儿贺兰锦相遇,贺兰锦自此便对沈容一见倾心,哪怕做平妻与人共侍一夫也要嫁入沈家。丹阳朱氏虽然也是名门,但比起兰陵贺兰氏却终究差了些。贺兰夫人梅氏自以为女儿殊容可人、自家又是望族,沈容绝没有不应这门婚事的道理。却没想到,沈容以已有妻室婉拒了贺兰家让女儿嫁过去的提议。贺兰夫人自觉蒙羞,大怒,琼楼晚宴上竟然联合了妖族想杀害沈容的夫人朱晚晴和沈容年仅六岁的儿子沈风清。”

    王老汉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放下酒盏道:“岂料,沈容为保护妻子,被误伤,妖族的刺客将沈容的心硬生生剖了出来,就那样,在金陵台上,沈容惨死……”

    沈月朗忽而发出一声嗤笑,脸上不复先前的温润,眉目间竟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阴鸷:“呵……我竟不知真相竟是如此可笑,老伯可知道,我入门之初,听到的说法是沈容觊觎贺兰锦美色,意图轻薄贺兰锦,却被一群仁人义士给围攻了,最后自己修炼邪门歪道,在金陵台琼楼晚宴上走火入魔、魂飞魄散。”

    沈月朗说到魂飞魄散四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眼中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霍玉陡然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沈月朗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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