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接过父辈的旗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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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就在这里过夜。”

    张浩点点头,他下了车,绕着这一建筑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大门。尽管天色已经很暗,却没有一个窗户透出灯光,墙头也没有发现哨兵用的光亮。只有一只蝙蝠在白云之下往返飞翔。

    张浩终于忍不住试着喊叫起来“喂!”他大声喊着,“有人吗?”

    “这儿早就没有什么人了。”阿克克烈在他身后说,他的声音很和善,“自从这里被马匪围攻以后,就彻底关闭了。大概有十几年了,这里就一直没有一个人来过。里面全部塌陷了!”

    “这样说来,那我们住在哪里?”张浩突然一股烦躁升了起来,对司机发起火来,大声问了这么一句。“那我们住在哪里?难道在这屋外搭帐篷吗?”阿克克烈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同时抬起手臂,指着一个什么东西。

    不远处的悬崖已被黑暗笼罩,悬崖缝隙间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山尖仍然被落日的红霞照着,在这些山尖之外不知多远的地方,像变戏法一样,张浩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小山的山头上显出一个整齐的灰黄色方形轮廓,这显然是一个屋子的轮廓。

    来到山顶,张浩很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石堡,心里想着,对孤零零的山头上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几乎无法抵达的小堡还能指望些什么呢?小堡内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可是,时间不早了,最后一缕阳光已经缓缓抛开远处山尖上黄色的小城堡,沉入弥漫开来的一片夜色之中。

    夜里,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还有野兽的叫声,张浩躺在睡袋里怎么也睡不着,他刚才坐起身,默默地看着篝火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无意间瞟见了靠屋角的墙上好像隐隐约约写着一些字。他心里一动,暗道一声不会这么巧吧?

    走过去凑近一看,石墙上果然歪歪斜斜写着一行字如果我战死了,请告诉我的未婚妻柳秀,好好活下去!别怪俺。张老茂。

    原来这里真的是父亲战斗过的地方,他又四下看了看,果然发现屋子里有不少弹痕,还有一些被烧焦的痕迹。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来。抚摸着墙上的字,张浩耳边仿佛听到激烈的枪声,看到了父亲英勇战斗的场面。这一刻,他穿越了时空,第一次懂得了父亲的坚持。

    司机阿克克烈已经醒了。见他在看墙上的字,便说道“长官,那二十几年前,是咱大明好汉留下来的遗书。听说有两个咱们大明的好汉在这里和几百个马匪打了两天一夜,最后抱着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一个好汉死了,另一个好汉侥幸生还。都是好汉呐!”

    张浩的眼圈有些发红,他点点头,即有些骄傲,又有些伤感的说道“我知道!阿克克烈,留下遗书的,就是俺的父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父亲如此之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回到篝火边。阿克克烈崇拜的地说道“原来长官是英雄的后台!”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张浩岔开话题,问道“阿克克烈,你多大啦?”阿克克烈用手胡乱的比划了一下,答道“十八了。”

    “你是本地人吗?家里的日子还好吧?”

    “俺家就住在巴什喀尔城,家里有个牧场。日子过得不错。俺们家里养了五千多只羊,两百头牛,还有五十多匹马。俺爹和三个哥哥负责管理牧场,俺大哥马上就要娶媳妇了。”说起家里的事,阿克克烈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

    “啊,这么多啊!你家里很富裕啊。那你怎么想起出来当兵?家里有这么多牛羊,不愁吃不愁穿的,留在家里放牧不是更好吗?”张浩好奇的问道。

    “当兵光荣啊!”阿克克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笑着答道,“呵呵,长官,您这话问得新鲜。你可不知道。在俺们这边当兵那是最光荣的事情。每次招兵,俺们旗里的汉子都争的头破血流。俺能够当兵,还是因为俺读过书识字。不识字的人现在想参军可越来越难喽,只能够在家里当民兵,哪有咱们这些正规军好!“

    见张浩不解的样子,阿克克烈解释道”长官,您是外乡人,别看咱们这里现在这么富裕,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哦。草原的日子很苦的。幸亏俺们有朝廷的帮助,能够建起暖棚让牛羊过冬,过冬之前,官府还会准备大量的煤炭、清贮饲料和玉米。价格也很低。这样俺们的牛羊才不会掉膘。“

    ”听俺爷爷说,只要过了边境线,那边的牧民都穷得要命,都恨不得跑过来加入大明的国籍。但朝廷户籍管理的很严,草场也不允许过度放牧,哪里肯接收那么多人?你想想,咱大明这里这么富裕,有这么多牛羊,周边有多少强盗惦记着呢?咱们这些男人不当兵保家卫国,难道让别人来抢?”

    “哦!”张浩来了兴趣,追问道,“你的意思说,边境上经常有马匪过来抢东西吗?”

    “以前很多,尤其是到了冬季。不过被俺们大明边军和牧民打怕了。现在少多了!“阿克克烈表情很轻松,突然他想起什么,兴奋起来,说道”嗯,对了!长官,听说草原那边在打仗,好像是老毛子在和金帐汗国打起来了,时不时有游兵散勇想过来劫掠一番。嘿嘿,长官,你运气真好!一来就碰到了打仗的机会。”

    “啊!哦,你说的对。”张浩有些无奈,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

    清晨,他们又上路了。张浩无意中发现,山谷对面的斜坡上同样高度的地方是另外一条山路。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那条路上似乎有什么在移动。阳光还没有照到那里,阴影笼罩着低洼的地方,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在移动。张浩让阿克克烈加快了速度。

    当他来到同一高度时,这才终于看清,那是一个人,一个骑马前行的军官,看样子也是个汉人。终于有了一个同行的人,或许还是他的同事。等会或许可以同这个人一起大笑,一起开玩笑,一起谈论未来的共同生活,一起谈论狩猎、女人和城市。一想到城市,张浩现在好像觉得,那已经是被他抛得远远的另外一个世界了。

    山谷又变窄了,两条路越来越近。正在开车的阿克克烈突然把头伸出窗外,兴奋的大叫“常司令,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张浩终于看清,另一个人是一位上校。他赶紧下车敬礼“长官。您好!”

    上校跳下马,还了一个军礼,问道“你是五号哨所新来的军官吗?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是的,我叫张浩,被分配到了五号哨所。”张浩大声回答,身体尽量站得笔直。

    正在这时,那条岔道上隐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队骑兵追了上来。原来是这位长官的警卫班已经赶了上来。为首的警卫班长刚刚下马,就抱怨道“常司令,你的马太快了,以后别跑这么快!万一出了问题,你让我们怎么办?”

    “行呐,狗剩。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位上校说话很随意,又岔开话题得意的说道,“这匹马不错!果然不愧是汗血宝马。阿克克烈,现在开车越开越好了啊!愿不愿意过来给我当司机?“

    “不愿意!”阿克克烈毫不犹豫的拒绝,说道,“在司令部有啥好的?天天坐在办公室,没意思。俺就喜欢开着车在草原上奔驰。”

    “哟!架子还挺大。”这位常司令一听就乐了。“你这混小子,竟敢跟长官顶嘴。回去叫你爷爷用鞭子抽你。”说到这用手拍了这小子的头一下,然后转头好像漫不经心的问道”对啦!张中尉,你要去的五号哨所很重要,不过条件也很艰苦。要不要跟你换个地方?”

    “报告长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浩又是一个立正。

    “常司令,张长官父亲也是在这里打过仗的。”阿克克烈插嘴道。

    “哦?你父亲是谁?”常司令饶有兴趣地问道。

    “报告长官,我父亲是名退伍军人,名叫张老茂,以前是外东北奴尔干军区的,参加过西征。”

    “哦,原来你是张老茂的儿子!不错,虎父无犬子。”常司令说话客气了很多,鼓励了张浩几句,这才带着人走了,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车子重新开始启程,张浩静静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漫漫长路看不到尽头。山谷拐弯之时,偶尔可以看到对面高高的陡壁,陡壁几乎是直上直下,小路也弯弯曲曲,之字形攀缘而上。到了高处,极目远望时,对面仍是高山,小路依然在向上攀缘。

    阿克克烈却显得很是兴奋,突然说道“张长官,你知道吗?常司令的爹就是那位牺牲的锦衣卫,这里也是他爹战斗过的地方。他爹牺牲后,常司令主动申请来到了这里。他以前可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哦……”

    张浩顿时愕然,问道“你是说,常司令在这里待了二十几年。”

    “二十三年,他来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听说最开始的时候,最开始他就待在五号哨所。”

    “原来如此!”

    张浩第一次感到有些羞愧。

    这时,山谷变窄,阳光之下,山口好像被封住了。侧面偶尔出现一个黝黑的山峡,山峡中冷风嗖嗖吹来。向上看是极其陡峭的锥形大山,可以想象,如果靠双腿,就是两三天也不可能爬到山顶,因为这大山实在太高了。

    汽车在山道上艰难的爬行,路又来到阳光下,山连着山,山体更加陡峭,有的地方是寸草不生的石壁。路一直在向上爬,树木已经不见了,这里那里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灌木丛,剩下来就是干枯的草地、山岩和坍塌的红土块。空气变得更为凉爽了,山体呈圆形,看来是得爬最后的山巅了。

    张浩一言不发,感到身上好像突然增加了压力。地平线显得开阔了,远处出现了大山和岩壁的轮廓,悬崖上尖尖的石峰伸向蓝天。一条小溪横过大路,吉普车停了下来,他们从车上跳下,喝点儿溪水,来回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这一路可真是颠簸啊!张浩觉得浑身都要散架啦。

    第三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五号哨所。果不其然,这个城堡确实不大。中心要塞在后部,那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座兵营,兵营的窗户并不太多,从这个中心要塞伸出两座带有垛堞的矮墙,直通两侧一边一个菱形要塞,将它们与中心要塞连接起来。这些墙勉强挡住谷口,谷口宽约五百米,两边则是高高的陡峭悬崖。

    右侧,就在大山悬崖下,台地向下凹下去,形成一个马鞍形关口。古老的道路就从关口穿过,直通到矮墙前为止。城堡一片寂静,完全沉浸于午后的阳光中。阳光普照,没有一丝阴影。浅黄色的矮墙光秃秃地伸展开来,它的正面看不到,因为那面正好朝北。一个烟筒冒出淡淡的炊烟。

    沿着中心要塞、矮墙和两个菱形要塞的整个外侧,可以看到十几个哨兵,他们背着步枪,有规律地走来走去,每个人负责守卫一小段。他们像摆来摆去的钟摆,显示出时间前进的节奏,但并没有破坏这一带的无限孤寂的魅力。

    左右两侧的大山绵延而去,形成一眼望不到头的一串险峻峰峦,表面上看来好像山连着山,中间没有任何中断之处。这些峰峦也是浅黄色,显得干涩枯燥,至少现在是这样。张浩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缓慢地转着眼睛,最后停在灰暗的城堡顶上,那后面有些什么?

    在那座毫无亲切感的建筑物的那一边,在那些垛堞之外的那一边,在那些兵营、火药库的那一边,在挡住视线的所有这些东西的那一边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北边那个到处是石头、一片沙漠、从来没有人去过的王国是个什么样子?

    张浩隐约记得,地图上的边界之外是一大片空旷地带,即使是城市的名称也很稀少,但在城堡高处至少应该可以看到一些村庄、草地、房舍吧?要么就只是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原?

    他突然感到十分孤独,他那迄今为止一直保持的军人的自负气概,在平安无事的长安城里,那里有温馨的家,有快乐的朋友,可以在夜里进行小小的冒险,因此一直保持着军人的自负气概,这种气概突然之间消失了。

    他觉得,那个城堡,那是未知世界之一,过去他从来不曾认真想过他会属于它们,这倒不是因为他感到它们可恨,而是因为,那些世界与他的日常生活实在相距太远。那是一个必须承担更多责任的世界,除去它可能不是那种严刑峻法所统治的世界之外,那个世界没有任何亮点。

    城堡并不雄伟,墙很矮,也不漂亮,那些塔和碉堡也没有美感,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其光秃让人感到一点乐趣,使人想到生活中的某些甜蜜事物。然而,正像前一天晚上在那个山谷中小屋里那样,张浩现在着迷地看着城堡,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感莫名其妙的就袭上心头。

    山谷中吹来的风很是强劲,使中心要塞上的旗帜飘了起来。那是一面血红的金龙旗,硕大的“明”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张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那是我们父辈的旗帜!

    张浩的眼光终于离开城堡,转向身旁的阿克克烈,他这时也一动不动,紧紧盯着那面巨大的旗帜。陷入几乎像是着迷的状态,像是见到了什么惊人的奇迹。他的样子像是在不倦地欣赏这一奇迹,愉快的、同时又有些朝拜意味的微笑,慢慢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张浩也露出了微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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