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风云变化时将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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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门外广场到皇极门前御道两侧以及金台御幄两厢檐柱间,近千名文武官员哗啦啦一齐跪下,午门外刚才还是一片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阳光恰好也在此时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皇极门门楼上覆盖的琉璃瓦,反射出一片耀眼光芒。跪着的众位官员和觐见的各部落首领头也不敢抬,只听得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走上了金台前的丹墀,接着听到有人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朕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

    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以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

    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

    赖天地宗社之默佑,今齐王厚炜平定北蛮,去华夏一大患,功在当世,利在千秋。厚炜者,乃孝宗皇帝嫡次子,朕之骨肉同胞,英果智慧,才智博学,无出其右。

    朕经深思熟虑,任命齐王为军机总理大臣,内阁之外,设内设置军机房,选内阁中谨密者入值缮写,以为处理紧急军务之用,辅佐朕处理政务……”

    听到这里,齐王朱厚炜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尼玛,朱厚照唱的是哪一出,俺是不是走错门了!咋出现了一个军机处呢?拜托!这是大明,不是大清。皇帝哥哥呀!你是正德,不是雍正啊!俺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下面的文物百官也是一片哗然,好嘛!这位万岁爷想一出是一出,搞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军机处出来,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头脑稍微活泛一点的,如李东阳之流,立刻洞悉了皇帝的用意。皇帝这样做,目的明确。摆明了是要分内阁权利,搞出个勋贵和文官共同执掌的权力机关出来。如果不站在文官的角度看,这手段的确是无比的高明。

    朱厚炜暗自心惊,他很快体会到正德皇帝的真实用意。还真是不敢小觑这位大哥的政治智慧啊!正德皇帝看上去浑不吝,其实是装傻充愣,他借着这次大胜,赏赐前果断出手,新设军机处,借此压制文官集团。从这可以看出,他打算扭转自土木堡之变以来,文官一家独大的不利局面,加强皇权。

    公元1449年,史称土木堡之变。引起连锁效应,直接导致明朝国力逐渐衰弱。在后世,正史如此记载,瓦刺部落不服大明,在边境不断制造摩擦。

    明英宗朱祁镇在太监王振的怂恿下不顾群臣反对御驾亲征,由于太监专权,不懂军事,指挥混乱,导致明朝二十二万大军被六万瓦刺军围歼,皇帝也被俘虏。

    这一仗,永乐大帝留下来的家底被败个精光。要不是后来于谦力排众议不迁都,力挽狂澜赢得北京保卫战的胜利,把瓦刺赶回老家。明朝也许真的会变成北明南明。更要命的是,这一战让大明朝的武将集团损失殆尽。

    跟随永乐大帝南征北战,从血雨腥风里磨砺出来的一批贵勋,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平乡伯陈怀,驸马都尉井源,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等全部战死沙场。

    土木堡之变最大的得益者是谁?瓦刺?非也。而是明朝的文官集团。此战武将集团被一扫而空,朝廷从此文武失衡,武将再也抬不起头,文官一家独大,后世的李如松,戚继光等战功再怎么辉煌,都不具有朝堂话语权。

    后世有人就曾怀疑土木堡之变是文官集团利用瓦刺发动的一场政变!目的是彻底摧毁牵制自己的武将功勋。一个“变”字尽说其中奥妙。从而得出几点疑问?

    其实这很有道理,也经得起推敲。譬如说:明英宗为何仓促出兵?也许边境门户大开,发生不得不起兵的紧急战况。

    还有就是,行军路线为何一改再改?也许有人泄漏军机导致行军中途不断被敌人骚袭。

    更加奇葩的是,御驾亲征,粮草为何供应不足?也许后方根本没有调配粮草。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土木堡周边有明朝军事重镇,为何陷入绝境的明军得不到救援?也许援兵压根就按兵不动。

    综如上述种种疑问,朱厚炜来到这个时代后,特意查找了相关的资料和当时的记录。

    疑点实在太多,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记得有一回,兄弟俩一起出海的时候,朱厚炜曾经提出过这些疑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这位正德皇帝,不动声色的记在了心里。现在他的反击就来了,而且是如此的凌厉!

    或许有人说这一切都是猜测。一切都是也许,扑朔迷离的迷雾之中只看到零星的碎片根本拼凑不起完整,这些碎片告诉人们英宗如何糊涂,王振如何混账,他们自然要为失败承担责任。但是朱厚炜他所看到更多的是:真相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结果是文官集团制霸大明朝堂。

    在原时空的历史上,明朝文官集团的弊端从土木堡之变后就开始显现,这群头戴乌纱帽,身穿盘补服的官吏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饱读诗书,带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进入庙堂尽心尽责,忠于国家。但真的能这样吗?

    来自后世的朱厚炜很清楚这种权力失衡带来的弊端。也许弘治皇帝也知道,可他无力回天,也没有那个魄力和智慧。正德皇帝呢?他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在原来的时空,他首先利用的是刘瑾打压文官集团,结果刘瑾栽了。后来又利用武将,结果钱宁、江彬不争气,也栽了!正德皇帝也莫名其妙的三十一岁就挂了。整件事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蹊跷。

    朱厚炜对这段历史还是很熟悉的,他是一个阴谋论者,来到这个时空以后,他对文官有所防备,无论他后世的名声多好,他也不敢轻信。后世有位教授易中天讲过:

    “自隋唐而宋元,经过七百多年探索,文官制度已经完善,官僚政治已经成熟”。

    “自隋唐而宋元,经过七百多年探索,文官制度已经完善,官僚政治已经成熟”。

    从某种意义讲,这样的完善和成熟靠的就是这帮文官的功劳,宋朝是文官的一个巅峰,可以说,纵观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确不是一句空话。

    大明从开国起,朱元璋,朱棣这对父子用重典治国把文臣收拾的服服帖帖,手段凶狠世所罕见,严刑峻法花样百出。

    砍脑袋都算是轻的。其他诸如车裂,凌迟,阉割,抽肠,挖膝盖,浇开水,剥皮实草,极刑都被演绎成了死亡艺术。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明朝后期的文臣就站在了老朱家的对立面,既惧怕皇权,又憎恨皇权。大臣不喜欢皇帝,皇帝也不喜欢大臣。

    纵观大明的历史,皇帝和文官是离心离德的。文官拼死命篡取权力,权力就是最大的安全感。一朝当权,可以在制度上打造更加巩固自己集团的体制。最终有依据向皇权叫板,他们也不怕有什么样的结果。

    看看明朝的历史吧,你可以深切感受到文官的疯狂。明初一过不再用重典,大不了被挺仗,熬不过被打死,就博取了直官,谏官的美名,熬过没打死,那是名震天下,受百姓敬仰。

    被下大狱,那也一人做事一人当,明朝传统,文官犯罪往往不牵连家属。运气好的如海瑞海青天,都被打入死牢了还有活着出来的机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品官都能够流芳千古。

    但是明朝文官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海瑞那样清正廉明。更多的文官是在坏规矩坏秩序坏大事。像是一种报复,报复老朱剥皮实草的行为,报复小朱诛人十族的行为。在原时空,正德以后,皇权被压制到都有虚君思想,差点就是君主立宪,嘉靖二十年不上朝,万历三十年不上朝,皇帝罢工国家机器照样转。明中后期言论越来越自由,社会越来越开放,文官也就越来越爱内斗骂人,最后演变成了党争。

    实事求是的讲,明亡于党争,流寇。而党争是明朝文臣的大手笔,流寇主要还是党争的恶果。无论党争还是流寇,明朝文官集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怪不得崇祯自杀殉国时说过一句著名的话:

    朕非亡国之君,尔等皆是亡国之臣。

    朕非亡国之君,尔等皆是亡国之臣。

    接到这样的任命,朱厚炜直冒虚汗,说实话他心里根本没有底。这位大哥是把他往坑里扔啊!

    也难怪朱厚炜害怕,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不要说,其实明朝文官的战斗力并不弱,别以为他们只会耍嘴炮,他们是能动口不动手,但真的要是动起手来,连沙场嘶杀职业的武官都要忌他们这群书生三分。

    土木堡之变后,发生了一件恒古未闻的朝堂斗殴事件-武门血案,一群文官当着明代宗朱祁钰的面,在朝堂上和锦衣卫斗殴,竟然把锦衣卫都指挥使给活活打死。

    给事中王竑指责锦衣卫首领马顺是奸党,双方厮打,引发群殴,锦衣卫这边被打死了三个高官。当时于谦劝架,官服都被撕破。斗殴血溅朝堂的事情,估计只有明朝这些官员能干的出来。

    在原来的时空,正德皇帝驾崩后,因无嗣子,所以大臣们从旁支选择王子继承,兄终弟及的继位方式却引发了一件我的爹我不能叫爹的奇葩事件,原时空的历史上叫大礼仪之争。

    一群文臣要新继位的嘉靖皇帝认朱厚照为亲哥,认朱厚照爹为亲爹,原因是嘉靖的皇位从他们那儿继承下来的,实际情况朱厚照是嘉靖的堂哥,朱厚照的爹是嘉靖的伯伯。认爹认哥都好说,过分的是要嘉靖改口叫自己的亲爹为叔父。嘉靖坚决不干,不仅不干,还要追封自己老爹为皇帝。

    一开始君臣文斗,最后演变成了武斗,文官不服,那就打板子,有一百多个官员被打,两百多个官员被下了大牢。敢给皇帝指派老爹的事情,估计只有明朝这些官员能干的出来。

    万历皇帝想立最喜爱第三子福王朱常洵为太子,偏偏碍于宗法制度,明朝有立嫡立长的传统,群臣拥戴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万历皇帝却提出要三王并封,双方僵持不下,整整争了二十年,最后以万历皇帝妥协而结束了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

    期间双方剑拔弩张时,群臣提出集体辞职来抗议。万历是中国历史上被大臣骂的最惨的皇帝,有人骂他丧失志气,有人骂他贪财好色,有人骂他没病装病,更有人大胆到骂他禽兽不如。

    深受立储之苦,骂声之苦的万历干脆不上朝,既然挣脱不了礼法约束那我就不上朝不管事不见你们免得烦心。敢和皇帝僵持到如此地步,估计只有明朝这些官员能干的出来。

    历史上宋朝也是重文轻武,宋朝文官集团也很强势,为何宋朝的文臣普遍比明朝文臣综合素质要高?宋臣给人的感觉是儒雅有序,明臣给人的感觉是失控无序。

    这要归功宋朝良好的政治体制与氛围。宋太祖开了个好头,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对文人的保护上升到国家宪法的高度,整个宋朝富养文人,君臣同心同德,亦师亦友,宋亡后有十万宋朝遗老遗少投海殉国,他们是真心热爱这个国家和政权。

    明朝的文官最后时刻什么德性?不说大家也知道。

    究其原因,还是明太祖开了个不好的头,把文臣推倒了自己的对立面,皇家刻薄寡恩的形象就永远铭刻在了读书人心底,读书人一朝当官,别指望他们能和皇帝同心同德,明亡后,不难理解自杀殉国的只有皇帝一人,其他大多朝臣跪在那里迎接李闯王的到来。

    宋朝文人有良好的个人修养与领悟。宋朝读书人思想开放,心性豁达,你看他们爱绘画,爱写字,爱填词。一朝当官,往往对事不对人,司马光旧党,王安石新党,苏轼蜀党,刘挚朔党,程颐洛党,争斗再怎么厉害出发点始终是为国为民,党争失败最高处罚是流放,流放哪里呢?

    富庶之地。你看苏轼贬官后去了杭州,王安石罢相后去了金陵,传统形式是过不了多久又会被重新起用。罢官流放,那恭喜了,下一步就是升官了。

    明朝文人深受八股文毒害,并且将“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奉若神明,思想禁锢,不讲实际。一朝当官,往往对人不对事,沈一贯浙党,黄彦士楚党,亓诗教齐党,汤宾尹宣党,顾天埈昆党,杨涟东林党。彼此倾轧,相互诋毁,争权夺利,你死我活,群狼式的围攻、暴风雨式的谩骂。

    将团体的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主观上早已失去了为国贡献的意愿。党争失败是身死抄家,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党争本就不是好事,明朝文臣将党争演绎到了极致,极大消耗内力,加速了明亡的过程。

    熊廷弼经略辽东,居功至伟,满清被打成缩头乌龟,努尔哈赤称他为“熊蛮子”。他倒在了党争的旋涡里。

    卢象升率领天雄军破高迎祥,败张献忠,把闯王李自成打得没了脾气,人称“卢阎王”。他倒在了党争的漩涡里。

    孙传庭总督西北,连战连捷,擒获高迎祥。《明史》下了这样的定论:“传庭死,明亡矣”。他倒在了党争的漩涡里。

    明朝的救星都毁在自己人手里,明朝实亡于文官党争。到明末的时候,尽是一群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嘴炮,标榜清流,自视清高,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在国破时作鸟兽散。书生误国文人乱政,古人诚不欺我也。

    朱厚炜很清楚这个军机处的意义。在原来的时空,军机处是雍正皇帝创造出来的。后世有人评价,军机处是由皇帝直接控制的权力中心,在中国古代漫长的皇权与相权的斗争中,军机处的建立标志着皇权达到了顶峰。

    而今天他确实没想到,正德皇帝竟然提前祭出“军机处”这一大招,直接打中了文官的软肋。可以想象,一旦推行起来,文官的反扑可想而知。

    朱厚炜心中暗忖:难道我这位皇帝哥哥是雍正皇帝穿过来的?可是大哥呀,要玩你自己玩,咋把我推到坑里面?你真是坑弟呀!俺可不想成为“红丸”案的主角,死了还要被后世人骂啊!

    传旨太监刚刚读完圣旨。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朱厚炜扑通一声跪伏在地,眼泪都下来了。

    他哽咽道:“皇上,请收回成命。臣弟不敢奉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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