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回之夭绍与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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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个梦:冰冷刺骨的湖水、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不知怎么从湖中爬到了岸上,拖着浸透水后沉重如石的衣裙,没命地在树林中奔跑。她曾经放心依恃的一切——父女亲情、师门友爱、海誓山盟,一夕间灰飞烟灭。然而求生的本能,仍旧推动着她不断地跑,不论跌倒多少次,连滚带爬,也要逃出去。

    夭绍睁开眼睛,暮色昏黄,身边点了炉子,隐约跳跃着火光。房中只有旅,他正俯身推她,见她醒了,才轻轻道:“娘,白先生来了会儿,在外间候着,要不要请他进来?”

    夭绍之前半昏半醒时已经接受过白虺的治疗。命是保住了,但恐怕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夭绍本没有再为商成开枝散叶的打算,所以也只木然。倒是旁人,徒然替她惋惜,仿佛经此一难,她就废了似的。

    夭绍深吸了口气,让请白虺进来。

    白虺带着白且惠来的。他向夭绍行礼后,对白且惠道:“跪下,给夫人磕几个头。”

    白且惠恭恭敬敬向夭绍磕了三个头。

    夭绍叫她起来,仔细看看她,又看看白虺,她道:“妾名义上是太子三夫人,但因出身微贱,府里少有人以‘夫人’之礼相待。先生也不必拘礼,平辈相叙就好。”

    白虺道:“我不跟你拘礼,这孩子却应该好好谢你。”

    夭绍闻言又细细看了白且惠一回。白且惠长得跟白虺并不相像。她大眼睛、瓜子脸,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小小年纪,已然骨骼清奇,气质温婉,就是大眼珠子瞟来瞟去,似随时在害怕着什么,有点鬼头鬼脑的。夭绍隐约明白了,她问道:“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白且惠看看白虺,乖巧说了。

    夭绍道:“她是先生的女儿吗?当真可爱。”

    白虺道:“她是我养女。她一出生,便被人抛弃在悬崖洞穴的棺木上,我一个故人恰巧捡到她,从此入我灵山族门。”

    夭绍一时说不出话。

    白虺说要给她复疗,让白且惠和旅都到门外候着,没听见叫,不准入内。

    他们一走,白虺那张木雕的面具便掉落在地,他道:“小菁,是你吧?”

    夭绍低头看着自己十根手指:“先生说什么?”

    白虺难得焦躁:“你可以易容骗我,但你的身体脉络骗不了人。而且你儿子长得和你小时候极像。小菁,就是你吧?”夭绍良久不语,白虺则知道她已经默认了。他身体发抖,竟然控制不住。

    当年他们围剿范鹤西一伙,范鹤西为了不让女儿落入敌手,亲手杀了她,将她的尸体扔入大清湖中。他师父白浚泉派人去湖中找过,没找到她。他后来数次潜入湖中找过,也没找到她。所以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她还活着。范鹤西神通广大,他必定用了什么人所难察的法子,救了小菁一命。孔臧一报告式夷死于白蚕蛊毒,他便一厢情愿地认定:是范菁下的手。可他现在确定真的是她了,却又五内如焚,分不清是喜是怒,是忧是惧。

    说到底,她是范鹤西的后人,手上握着被灵山族封禁的害人邪术。她死了,他可以怀念她;她活着,则他按规矩,须得再一次杀死她。

    白虺声音颤抖地道:“你的脸怎么了?”

    夭绍道:“你趁我昏迷时,没有看过吗?”她知道白虺肯定看过,他就是看不破她的“易容”,或者看破、却不敢承认,才向她索取一个或许不那么伤人的答案。但是夭绍老实告诉他,“你不用奇怪。你辨别易容的手段固然高明,但我并非易容。我给自己的脸动了手术……白师哥,你记忆中的‘小菁’,永远不会再有了。”x https:/m.x/

    白虺胸口好像炸裂一样,他一挥手,将火炉横推出去一丈多远。炉底摩擦着地板,发出极刺耳的响声。

    夭绍只当没听见,缓缓叙述别后遭遇。

    ——————

    旅和白且惠一起被赶到外边。旅满脑子疑问,他试图从白且惠身上找答案:

    “你爹以前认识我娘吗?”

    “他说你该谢谢我娘,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知道什么?”

    白且惠一律摇头表示不知。

    旅决定自力更生,自己回去偷听夭绍和白虺说话。白且惠急了,拉住他道:“你不能进去!我爹说了,他没叫,我们不能进去。”

    旅笑着扳开她手指:“他是说了,可是我没答应啊。”

    白且惠一愣。

    他走了两步,觉得背后生风。他回头,对紧跟着的白且惠道:“你干吗?也要一起来偷听?”白且惠忙忙摇手。旅不再理她,快步进屋。

    白且惠一边怕白虺事后责怪,一边又好奇难忍,她挣扎半天,旅早没影了。她一咬牙,蹑手蹑脚也进去了。

    ——————

    范鹤西告诉范菁白浚泉要带人围剿他们,她不相信。即使白浚泉带着五大家族百余子弟包围了他们范氏一族历代所居的山谷,她仍旧安慰自己:不过是误会,待说清楚,他们知道她父亲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族人的事,双方就能冰释前嫌。在她看到人群中的白虺时,她更笃定了不会有事。白虺那时候已正式向她父亲提了亲,双方择定了吉日,不久就要举办婚礼,迎她过门。白浚泉也是同意这桩婚事的。所以他们怎么会对她娘家人赶尽杀绝呢?

    但屠杀开始了。白浚泉他们太畏惧范鹤西和他的子侄,买通了一个奸细,在范家人的饮水井中下了迷药,剥夺了他们的战斗力。(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范鹤西没喝药水,但他孤木难撑,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又个个欲对他们杀之后快。

    他狂笑问女儿:“你现在信了吧?让你早走,你不肯,现下,你只能一个人上路了。”

    范菁身体发软,口不能言,泪眼模糊中,看着范氏子弟一一命丧黄泉,她心爱的未婚夫和其他刽子手一起,凶神恶煞般屠戮着他们。他自始至终也没看她一眼。

    从前种种,原来都毫无意义。只要他师父白浚泉一声令下,他可以不问是非、不念旧情,对她挥刀相向。

    她人还有气,心已冰凉。

    范鹤西看她的目光既伤痛不舍,又充满怜悯。他塞了粒药丸到她嘴里,告诉她:“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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