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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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不响。

    严明信鬼使神差地问:“你家是哪儿?父母在哪里?”

    他知道他管得实在太宽了,但他还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其中包括他不便问出口的话:为什么擅自开火?是意气用事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一直不吭声的君洋忽然开了口:“你看我像缺觉吗?你根本不知道当人想用吃药来催眠的时候,吃下去的是什么。”

    这话的弦外之音,俨然是将严明信和他的苦口婆心拒之门外。

    “是什么?”严明信脸色沉了下来,“所以,如果我不在,你会吃。”

    他重重地咬了那个“会”字。

    面对突如其来的严肃,君洋摇摇头:“不是已经没了吗?”

    严明信清楚地知道,他拦下君洋只是一个“意外事件”,他本来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不能吃。”他盯着君洋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低头。难熬的日子五花八门,不可能每次都能投机取巧。过不去的坎儿,就自己撑一撑。”

    人一生中选择软弱和后退的机会成千上万,它们无不包装成神仙模样,令人心驰神往,只要稍加追逐就能手到擒来的轻松程度也十分诱人,但“向水草丰美处游去”只是单细胞动物的应激本能。

    世界回馈人类的规则并不会因此改变。

    平坦的道路早已平坦,开拓、改变并维持着这个世界的,是那些为真理和正义披荆斩棘的人。

    在成熟的自我意识觉醒之前,不用想太多,撑着就行了。撑过九九八十一难,撑到问心无愧。

    “勇敢点。”严明信拍拍他的肩膀。

    这话不止对君洋,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他的处境同样不容乐观。

    他知道,君洋听不见他未说出口的话。

    可他又觉得,君洋似乎看懂了。

    即便两人默默地对视了半晌后,君洋将视线移开,评价道:“话真多啊。”

    面对他这个不明人士的长篇大论,人家非但没有当他是胡言乱语的疯子退避三舍,还从头听到了尾,时不时给点嗤之以鼻的反馈,已经算是对陌生人合理防范之上的友好。思及此,严明信心里偃旗息鼓的小火苗“腾”地又亮了起来。

    二人吃过饭,沿街走着。严明信心事重重地跟在君洋身边,不知脚下的路通向哪。

    夜色越深,走得越远,海风越大。

    君洋犹豫地开口:“你刚才那两下,怎么弄的?”

    他用手肘试着抵了一下严明信的臂弯,想用手臂盘他后腰,却不得要领。严明信站得岿然不动,他丝毫没有限制住对方,反而像是亲昵地将人搂住了。

    君洋讪讪地收了手,面无表情地藏起了尴尬:“教教我。”

    严明信一眼看穿,当即笑话他害羞得多余,直接拉起他手腕三寸:“抓这儿,抓紧了。手臂压我的肘关节,用力向下压,同时把我肩膀往后别——这样,你爆发力越大,是不是手就越好伸到后面?马步扎稳,顶我膝弯,让我失去重心。”

    君洋看着不怎么壮实,其实有些力气,只是发力的部位不太对,他在背后紧紧抱住严明信,却没撼动他的重心。

    格斗绝非一朝一夕三言两语的功夫,是力量、胆识与技巧的集合。严明信不着急也不多催,任他拉着自己胳膊练手。

    对练是个力气活儿,动真格的比划起来消耗很大,没一会儿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严明信身上黏腻腻的,想捏起衣服扇扇风,又被君洋锁住,不便动弹。

    这种感觉他不知怎么形容,只觉得君洋用力的方式大错特错,他不应该抱得这么紧,又在压制关节的地方用力那么松。

    忽然,严明信手臂一凉,是君洋松了手。

    君洋的视线越过他肩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严明信不明所以。

    他刚想转脸瞧瞧,却陡然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轰鸣——那是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声音,那是早已沦肌浃髓、重重刻进他骨血,和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息息相关的声音,无论时光倒流多少次,他愿意随时为之奋斗终身——

    十几秒钟后,二十余架飞机组成的编队整齐地掠过枯桃海事培训中心上空。

    严明信屏住呼吸,全世界只有他心脏狂跳声和机群经过低空时的庄严轰鸣。这样规模的联队,不啻于一场小型战役中的空中力量。

    “是山海关的。”君洋的声音在海风中若有似无,“有潜艇在公海击沉了路过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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