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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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超能力有兴趣吗?”

    杜玉台递过去今天的早报。

    上面登记着近来正火的超能力网红,他能把自己变色,跟个人形彩色荧光棒一样,备受网络追捧,日渐衰弱的纸质媒体都不能免俗地将他送上头条,不过不是什么夸赞,是在批判他作为公众人物却无法带来好的引导,哗众取宠。

    跟绝大多数网红并没什么差别,唯一值得施舍两眼的只有超能力了。

    “多少有一些,就算再常见的超能力,本质上也跟正常人有所区别。”古德白接过报纸,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笑着微微摇头道,“真是无害的能力,既不会伤害他人,也不至于伤害自己。”

    杜玉台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就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让自己看上去更放松些:“十几年前可想不到这光景,我在手机上追了好几天八卦,没想到连报纸都下场了。想想以前人们都不能接受这种事,现在反倒成流行了,可惜当年那个孩子到底没能长大。”

    “饕餮。”古德白反应很快,他只是稍稍愣了下,就若有所思地吐出这个名字,“人们对首例的态度总是比较特殊。”

    饕餮的能力是在获救后不久得到的,作为首例异能者接受了无数采访,甚至曾在摄像机前吃下三十人份的面条。这样荒诞而可怖的能力在当时受到了质疑,很多人都认为只是一场作秀,即便到今日都有人怀疑真伪。

    即便如今人们已经不再怀疑超能力的存在,可饕餮的真实性仍然被人所质疑。就像人们已经能登上月球,仍会怀疑最早的登月视频是否伪造一样,世界好像一直在重蹈覆辙同样的事。

    有些怀疑是正确的,有些怀疑则是错误的,而饕餮则是真实存在的,起码他的大脑切片是真实存在的。

    绝大多数人都不在意饕餮最终的结局,他因为严重的心理疾病在十三岁那年自杀身亡,本人包括他的大脑都成了一条条冰冷的新闻,每个人都听说过他,查得到他,甚至搜索引擎上的相关信息有上亿条。

    可这世界上仍然有一半的人不相信他曾存在过,杜玉台不认识饕餮,只见过他大脑切片的复印件,还是在一位神经科同事那看到的。

    “特殊?”杜玉台询问道,“这就是你对饕餮的评价,我还以为你对超能力有更深的了解,毕竟它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种资源,还是相当珍贵的资源。”

    “它是一种会引发社会恐慌的资源,而且眼下还没办法普及。”古德白很平淡地说道,仿佛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饕餮被永远困在了那场饥饿的灾难里,这样的超能力注定他永远没办法再体会到饱腹是什么感觉。人们跟媒体都不在乎,只是质疑他的真假,恐惧他的能力,这份珍贵的资源从他的不幸开始,然后一直延续了他的不幸。”

    “好在时代总在进步。”

    古德白略有些讶异地看了看杜玉台,微笑道:“是啊,好在时代总在进步。”

    杜玉台在心里的记录上划去一条:原先的古德白不是这么富有同理心的人,如果对方是在客套,说明他的社交能力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优秀。

    “我听你刚才的说法,似乎对超能力出乎意料的悲观,却又很熟悉。”

    十几年前只是个笼统的概念,杜玉台只是稍加暗示,古德白却能立刻说出饕餮的名字,意味他对超能力这一领域相当关注。

    古德白温和地回答他:“你是想说我出乎意料的富有同情心吧,我只是认为这是颇有风险的投资而已。超能力已经出现几十年了,可不管是国家还是企业,没有任何一方找到转换能源的办法,一旦本人死去,超能力就随之消失,这些年来愿意捐献遗体跟参加实验的异能者不少,人们还以为找到了新型能源,结果仍是一场空。”

    “就如你所说,我是个商人,当然会关注一切能赚钱的资源。”

    有意思——商人。

    古德白的父亲刚去世,而他性情大变到连管家都忍不住为他请精神方面的医生来治疗,眼下正面临丧亲之痛、巨额财产的继承、足够烦人的亲戚跟很可能要命的威胁,光是想到这些,连作为外人的杜玉台一想都忍不住头痛起来。

    这些因素可不光是精神科医生感兴趣,就连媒体跟吃瓜群众恐怕也会津津乐道追上一段时间,而古德白本人,就如同他所展露出来的一样,气定神闲。

    古德白能如此老神在在,被怀疑是精神病都没有大反应,实在是沉得住气,长森集团后继有人,想来不会有一大批人失业了。

    这么看来,我真是身负重任。

    杜玉台并不是很忧心忡忡地将双手搭在一起,茶盖搁下,露出温度恰到好处的红茶,他看着上头幽幽腾挪的烟雾,觉得从古德白难得感兴趣的超能力这方面下手实在是个好选择。

    只不过总得循序渐进。

    “你最近有没有出去走走的打算?”

    古德白本来是看向窗外,这会儿很快就转过头来看着他:“最近?你是指这段时间,过一阵子,还是年内?”

    “都可以,去散散心,走一走,看看新的风景,认识新的人。”杜玉台喝了口茶,慢腾腾道,“从事情跟情绪里解脱出去。”

    这让古德白迟疑片刻,他往后靠在沙发上,一直待在庄园里并不是他生性宅男,更不是害怕暴露什么,而是药剂带来的异变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不属于这具身体的超能力偶尔会失控,导致他暂时性昏迷跟呕吐,还有一定程度的脱水。

    这种情况下出门,无疑是坏主意。

    这段时间的治疗下来,古德白意识到杜玉台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余涯跟他比起简直像个盲人,而且从各种方面来讲,都有些“敬业”过头,于是他相当暧昧地回答道:“合适的时候我会出门的。”

    来了,万事皆有可能的回答。

    管家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在这会儿给予了杜玉台十足的安慰,他略有些哭笑不得地顺着古德白的视线往窗外看去,外头绿色的草坪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大片彩色的斑点,仔细一看,是缝隙里从生出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缀在青草边,如同被泼洒的画布。

    闲聊总是让时间猝不及防地溜走,此刻天阴沉沉的,没见正午应有的明亮,反倒扑面而来压低的潮湿感,连带着这些生机勃勃的花蕊都显出颓靡的败相。

    “昨天还没有看到这些花。”杜玉台忽然开口道,“看起来还不错。”

    古德白稍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忽然止住话题:“很快就要下雨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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