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温乐正捻着一瓣花,忽有一道人影替她遮住了光。
“日头正烈,晒黑了可怎么办?”
温乐愣愣抬起头,一眼看到了那个俯身而立,替她遮住头顶烈日炽阳的人。
“师父。”温乐忽地丢下手中的花,一把抱住他的腰。
“好了好了。”温珩含笑抚摸着她的发顶:“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本来就是小孩子。”温乐在他怀里嘟囔。
“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温珩张开手,一条细链子上坠着一块极其精巧的小镜子出现在了她眼前。
小镜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背面只有黑白二色,正面上水波纹路荡漾着。
“本来可以提前两天回来的,只是在路上寻人帮我把这个打造好耽误了些时间,乐乐可还喜欢。”
温乐单手接过,一入手,即可感觉到上面带来的寒气,很是舒适。
“试着注入你的灵力试试。”
温乐才如言而做,那水波纹立刻激荡起来,画面立刻模糊,然后才慢慢清晰起来。
“这……这是我……”
画面之中,是一如现在的玉明峰云霄殿前,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吸吮着自己的手指,每当她把自己的手指放入嘴中,旁边趴在她一侧的小男孩总是会替她拿出来,乐此不疲。而另一侧,白衣公子正翻看着手中书卷,偶尔抬头,看一眼正玩闹的两个徒儿。
那时候,岁月静好,如诗如画。
“这面镜子是我从东月镜无意之间得到的,可能这世上就这一面了,它可以看到施法人的过去,正好带回来给你玩玩,可还喜欢?”
“喜欢,很喜欢。”温乐将它挂到脖子上,仔细用衣领盖住。
“师父,你怎么离开了那么久,我还怕你不回来了。”
温珩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此去,未遇什么妖魔杀劫,未遇天灾民祸,我只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一生。”
“别人的人生?谁的呀?”
“乐乐可还记得在伽罗城时遇到的人,那个身死道消的人?”
温乐想起在魔界的时候,那个从谢青芙手中救下他们的人,素衣而行,一身病弱也遮不住的风采,以及临死那刻,像是遗憾,像是释然。最后湮没成风沙,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她是伽罗城的少主,殷新词,她的兄长在她死后致力寻找她当初受伤的原因,找到了东月镜内,因动静过大,造成了异动,我受命前去查看,误受牵扯,牵连其中。”
——
一月前,东月镜。
温珩的手触及湖面时,并没有感觉到水的清冷之意。
他奉命至此,一路尚且未遇险境,只是到了这东月镜内时所遇幻境颇多,有时候破幻而出时不过几息,有时又有数日之久,待寻至此处,终遇异动。
原来让此处异像多现的还是一个熟人。
等稍微了解之后,本不欲多管,只等候在这里,以便随时可应对,却不料他所寻之物竟然是一处可移动的湖泊,遍寻不见踪影,今日好不容易出现,殷旧墨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只是他距离稍远,紧急之下,他扔起一物至温珩手边,温珩一手抓过此物,一手触及湖面。
片刻间,灵台似一片混沌,待稍微清明之时,左肩一阵尖锐的疼痛感传来。
温珩本能要提起灵力聚集伤口处,右手却突然抬起,将插入肩膀中的利刃生生拔了出来。
她抬起头,温珩的视线也随之放远,见对面一地尸首,那唯一还活着的,伤了她的是一个类人模样,头有双角的魔。
见她随手拔出利刃,那巨大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那魔终于是忍不住求饶了:“别杀我,别杀我,我把我的东西全部都给你,还有秘密,魔族的秘密也告诉你,求求你饶我一命,饶了我吧……”
“呵。”温珩听见自他口中发出的一声笑,但是他明白,这不是他自己的笑声。现在的他被困在这个身体里,困在这段回忆中。
进来之前,他已然明白水镜可窥过去,殷旧墨也是因此而来,于最后一瞬时,殷旧墨抛过来的东西是沾了殷旧词气息的旧物,也因此,到了水镜之中,他陷入了殷新词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