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捣蛋鬼(2/2)
用早膳时她毫不见外,边吃边与我套些近乎。
她执起竹筷,盈盈笑着与我搭话:“对啦小妹,我叫应尽欢,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
“江文元。”
“文元妹妹,你多大了?”她喝了口粥又问。
“十七。”
“哈,文元妹妹小我六岁,要不你叫我姐姐吧?”
“……”
见我不搭话了,她尴尬着笑了笑,不大好意思道:“文元妹妹,我再问最后几个问题,你别嫌我烦啊,我想知道咱们现在在哪个乡下,哪省哪城市,额,还有啊,这里有没有地方能借我打个电话?”
我并没有嫌她烦,只是我遵守着“食不言”的规矩,用膳时话不多。她大抵以为我是个很冷淡的人,看样子她似乎很习惯一边用膳一边说话。
我想作为主人家,我不该一直沉默着,这样客人会不自在,便暂且把教条抛去一边,耐心与她交流。
“嗯,我们在广阳县,这里是江家村,打个电话?我不知。”省?没听过。
应尽欢扔下竹筷,陡然惊声:“文元妹妹,现在是哪年哪月?这是哪国?”
实在不知她为何激动,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我没去挣开,口齿清楚地告知她:“噢,此间是恒晟朝,现下是景泰十三年间,九月廿八日。”
而后,这位应姑娘的行止让我惊呆。x <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她神色骤变,忽而起身推开院门,慌慌张张往外奔去。见状我赶紧跟上,见她在村里四处跑着看着,口中还念念有词,怎么没摄影机,车子也见不着,没有剧组吗?我的天咧,这人穿的,这都什么衣服啊?……
应尽欢在村里转着疑惑着,又似在求证着什么,茫然无方地奔走了两刻钟,回身望见我,顿时拍着大腿蹲地嚎啕出声:“我特么是穿越了么?为什么这么害人呐?……”
村里的婶子叔伯好奇地瞧着,我跟前一个大姑娘莫名哭得泣不成声。我无法容她这般哭下去,实在……丢人。
拉了她回了小院,她倒乖觉,跟随我往家走。
过儿半个时辰,她情绪渐渐稳了下来,问我从何处见着她的。我领着她回到遇见她的那小坡上。
她在山坡附近搜寻着,我并不知她寻些什么,只是跟着她,总觉得她情绪很低落,而她说的那些话许多是我没听过的,帮不上什么。
而后她很颓然告诉我,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穿越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她勉强笑笑,说她是“穿过天地时空之界域,越身而来此地”。
说的那么潇洒,别一直掉银豆子才好。
我收留了她,反正家中就我一人,多她亦无妨。家中景况,不算丰裕,一人果腹勉强尚足,多她——我需更勤些山上才行。
她性子大咧,伤心颓然一阵之后,情绪便恢复如常了。嗯,我之前想错了,她根本不傻,而且聪黠得没边,我时而被她捉弄逗趣。
只是,她若不那般幼稚或许更好些。
后几日她便日日随我上山采药,如同今日这般。
应尽欢不识得草药,陪我上山多是新鲜感,且她贪玩得紧。x 电脑端:<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石头与花草,白云与蓝天,树木与鸟鸣,她皆能欣赏半日,时不时会呼喊着让我一同欣赏。
昨日,因了应尽欢这捣蛋鬼的“帮忙”,日渐西斜我们下山时,药篓里只小半篓药草,不及我往日半日采得多。
应尽欢接过我手中的竹筒盖,问道:“还要么?”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渴了。”
“文元累不累?”她总是很多问题问我。
“不累的。”
“文元,你是十七岁吗?”
“是啊!上月刚过十七岁生辰。”
“感觉你不像十七,像我姐姐一样。”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夸。
“嗯,尽欢也不像二十三,看起来像我妹妹。”尽欢虽要我喊她姐姐,可她真没半点姐姐的样子!我多是喊她尽欢。
说罢我与她对视,眸里明光带笑。
“文元,你真好看!”
“……”你也好看。我却不如她善于表达。
“文元,你会嫁人吗?”尽欢忽而问道。
“不,这个……”闻言我面色一赧,无话可接。
嫁人这样的话怎好说出来,若爹爹在世,我大抵如其他女子般,也许早嫁做人妇了吧。念及此,心中掠过一丝苦意。爹娘皆不在了,我一无依孤女,嫁人这种事未曾自己考虑过,且爹爹三年的大孝还未守完。
“额,文元,你们这里结婚是不是都很早啊?”她挠挠头又问我。
结婚?尽欢是说成亲吧。我略忖后道:“也不早的,女子大多十三四定下婚约,及笄之后成亲。”
尽欢闻言又打趣我,兀自一本正经胡说八扯:“嘿嘿!就是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能把文元妹妹给娶进门去!咱文元妹妹这么厉害,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样样精通,简直就是贤妻良母模范好媳妇儿啊!”
我未理会她这调侃之言,反问她道:“说起来尽欢你都二十三岁了,可成过亲了?”
“咳,还没!我这年纪谈婚论嫁的话,我嫌太早了些,我可还没玩够呢。”说罢后尽欢又眨巴眼看看我,道:“不过,虽然你们这边成亲早,你才十七,姐姐建议你还是等二十岁之后比较好。”
二十三岁可真不早了……
我本不急成亲,不接那话,问她:“你会回去吗?”
应尽欢下意识回问道:“回哪?”
“回你家乡。”
“回不去的。我不知道怎么回。”
“万一呢?如果有一天能回去,你会回去吗?”你说的是回不去,而非不回去。
“如果能回去,肯定要回!毕竟,那是我家乡。”
听她那般言之切切,我转头去望着她,她的侧颜很是精致清雅。为着这个忽然来到身边的女子,我胸中生起一种往常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有些捣蛋,却又像忽而出现的阳光,热闹又温暖。我并未介意过她的捣蛋顽闹,只是听她说定会回故乡,那般毫不迟疑,我有些不甚开心,似乎是——不舍。
大抵,是因孤独太久之故吧!
她又望着天空出神,许是在想她的家乡。
我便不再多问,拿起铲刀继续去寻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