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敦的蜕变(2/2)
之后她、黑川博行和水上勉经常一起喝酒，黑川博行说自己是孤儿，从小和弟弟相依为命，他加入港口黑手党是为了赚钱养活弟弟，但是他弟弟在四年前的龙头战争中去世了，他现在孤身一人。
他说如果他的弟弟还活着，现在应该和中岛敦一样大了。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很照顾中岛敦，甚至一次又一次不顾危险地从敌人的枪口下救下他。
那时黑川博行那张方脸露出僵硬的微笑，他说能和月城晓、水上勉一起喝酒聊天，是他弟弟去世以来最让人开心的事了。
月城晓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缭绕中，她看见中岛敦红了眼眶，眼里似乎还有泪光。
她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在中岛敦腰侧，猝不及防的他侧身摔在了地上。
“你他妈不准哭！”她咆哮。
中岛敦睁大眼睛望着她，眼里积蓄着泪光，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她冷冷地说，“你的命是他救下来的，你要活下去，连带着他的那一份。”
说完月城晓就叼着烟走了，留下水上勉蹲下身摸了摸中岛敦的头，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但是月城晓没有兴趣知道。
她走到墓园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黑色的帽子、赭色的短发、蔚蓝色的眼睛。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墓园，直到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拿下那支已经被她把滤头咬得形状诡异的香烟。
“女孩子少抽烟。”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你管。”月城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中原中也这次罕见地没生气，他问道，“坐我的车回去？”
月城晓这才发现自己来的时候是坐水上勉的车来的，而现在水上勉还在墓园里。那就坐中也的车吧，她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似乎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上了车之后打开音乐，就一直沉默着开车。
他飙车速度很快，风呼呼地从开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月城晓黑发乱舞。她仰着脸任凭风吹到脸上，吹乱披散的头发。
她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太宰治的话。
“只要是认为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
“拥有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得到的瞬间都注定要失去。”
“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
不知不觉月城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在黑川博行的死后，中岛敦意外地坚强起来，太宰治给了他新研发的项圈，来抑制虎化的力量，使他不至于过度使用力量后失控。
抛去了这层顾忌，中岛敦在之后的任务中表现都很出色，月城晓将他提拔为代替黑川博行的游击队小队长，他慢慢站到了能够调动相当数目的部下和情报的位置。
成长起来的中岛敦保持着他特有的那份温柔的悲伤，强大而听话，很快就成为月城晓手下的得力干将。
只是在中岛敦生日的那天，一向乖顺的他第一次没有听首领和上司的话。
他们说，“绝对不可以去孤儿院。”
但是他回去了，袭击了孤儿院。
他带着强大的力量，想要撕毁自己的心魔——只要毁掉那里，他的力量就会被认可、他就会被允许活下去，对吧？
他抱着那样彷徨的想法来到孤儿院。
他听到那个站在黑暗中的幼年时期的自己正抽抽搭搭的哭泣，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援手。中岛敦要让他停止哭泣，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来吧，烧毁囚笼，杀死恶魔。
他的心里燃烧起一往无前的火焰，将要烧毁一切，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
*
“无法救赎他人的人，没有活着的价值。”
中岛敦浑身都是鲜血，虎化的身体显得狰狞可怖。此刻他用尽全力飞速地逃离这座孤儿院。
他感到狂烈的风中似乎有什么声音，一直跑到看不到孤儿院的地方，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吼叫。
液体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红的是血液，透明的是眼泪，晕染在一起，抹成一滩瑰丽的红。
脚步声。
他绝望地去看面前那个逆着光的单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的身影，她穿着黑色的西装，肩上搭着黑色的外套，双手插兜，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她白皙的脸颊上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睛好像噬人的漩涡，将各式各样的情绪煮沸，然后混匀成他看不懂的眼神。
他的体力透支，虎化解除，他毫无征兆地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女子垂眼，用冰冷的眼神俯视他。
“你无视我的命令、私自行动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