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色的教袍(2/2)
老教皇在欣慰的同时眼中也不经意的划过了一道黯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渐行渐远了。以前亲昵的孩子，如今也自己长了翅膀……
“教父，就是那位瑟兰迪尔主教，他是一位优秀的主教，他在担任伊利丹地区主教的时候还是一位一心一意追随者圣光的指引的忠实信徒，在面对诸多恶人诋毁的时候也未曾退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信仰，为什么现在他会，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圣殿内，一个坐在老人腿上的小男孩昂起头不解的望着老人，他实在无法理解这样一位尽职尽职的主教怎么会走上歧路，走向堕落的，居然会犯下勾结恶魔的异端罪来……
“嗯……我想大概是因为在无数次的失败面前，梦想终是会变质的吧。因为经历了无数次的挫折之后，曾经坚信的信念与底线也会随之动摇了，当激进和执着主宰了思维，那么，神圣而伟大的灵魂也会变得丧心病狂般的堕落，也许，他们也曾光明而热忱。”
老教皇皱着眉沉吟了片刻，随后低下头缓缓将自己的观点讲给自己怀中的小男孩听。
“唔……”
小男孩听得懵懵懂懂的，一抬头便撞见了老人慈爱的眼神，小男孩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在老教皇怀里扭了扭，奋力回过身抱住了老教皇。
“希尔不会让教父如此失望伤心。”
老人低下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殿内还有执事，小男孩羞的脸色通红，连忙把脑袋埋进了老人的怀里，手紧紧抓着老人的衣襟，期许这样可以遮住自己的脸，老人哑然失笑，轻轻的抚弄着小男孩的头发。
“教父？”
希利尔斯小心翼翼的轻声唤道，他一抬头就看见老教皇看着自己出神，准确的说……怎么那么像是在发呆？
“嗯”
老教皇回过神来，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歉意，希利尔斯垂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将继承我的姓氏与荣耀，继承最终之战的荣耀，将是首席使徒的继承人，圣西斯廷的继承者。你继承我的姓氏与荣誉，我将赋予你同等的地位与权利。”
“以神之名祝福你——希利尔斯·克莱斯特，神的光辉与你同在。你将带上神恩赐的冠冕承其之重，救赎子民，享有权柄与荣耀。你将受圣光的庇护，与光明为伴。以你的生命为契约，终其一生护佑教廷的荣光。”
老教皇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每当他看见希利尔斯心下总是会软几分，总想着把最好的给予他，就像一位老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在这一刻圣座上的老人与普通的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谨遵冕下的教诲，我将追随圣光的指引，为冕下效死，为教廷效忠。”
誓言掷地有声，只是希利尔斯悄然改变了语序，老教皇依然宠溺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希利尔斯，他一直就希望自己膝下也能有一个孩子，本来他物色好了他那个可怜丧父的侄子，只是很可惜……他的那个侄子并不希望来教廷过清心寡欲的生活，他只得就此作罢，毕竟人家可是有贵族的遗产，足以够他挥霍为此他只得将自己的心愿深埋在心底，直到希利尔斯的出现，方才带给了他些许慰藉。
望着眼含希冀的老教皇，不知为何内心抵触的希利尔斯也有些如鲠在喉。面前老人的身影似乎与记忆中的一道身影缓缓重合。
天空柔和而清澈，温暖无比，没有饱含雨意的寒光使它变得凛冽，那儿好像生着一团火，好似正有一个圣坛在云雾屏风后燃烧，金红色的光辉从云层的缝隙中照射出来。
不过美好的时刻似乎总是短暂的，也许只有孤独才是生命的常态。
在仪式过后老教皇便去工作了，每一位大主教在寒暄过后也去办公了，唯留下他孤零零的穿着沉重的袍服向教皇宫走去。
身穿袍服头戴冠冕的他一路上再也没有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他走到哪里，哪里的议论声便会变得小了许多，这让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孤寂。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但似乎又变了什么。
没有什么庆祝的宴会，神职人员很少会因此而庆贺，希利尔斯自然也不会在意，不过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仿若缺少了些什么，当然，即便是庆贺也不会有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更不会有酒过三巡后的奇闻出现。
希利尔斯默然无语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第一时间便脱下了红色的大主教服饰。
他并不喜欢鲜艳的红色，他甚至不喜欢一切鲜艳的颜色。希利尔斯从换回了普通神父们在平时常穿的黑色教袍。相较于引人注目的大主教袍服，他还是喜欢低调的普通教袍，这或许就是在异端审判局时养成的习惯吧，希利尔斯黑色教袍的袖口已经洗的有些僵白了，光看这教袍，我想没有人会联想到这是一位大主教，是圣座的教子所穿的衣物吧……这一点他或许是遗传了老教皇的。
黑色教袍上的金色十字架各位耀眼，不同于希利尔斯以往带的拉丁十字架，他换上了新的拜占庭十字，也就是大主教十字。
拉丁十字是所有人都能佩戴的十字架中最常见的一种。它由长短两条梁组成，其中竖着的那根要长于横着的那根。竖着的那一根象征着神的国度，横着的那一根象征着人间，两根相交象征着神国与人间的统一。
大主教十字，正如名字所言是只有大主教才能佩戴的。是教皇所佩戴的圣十字架的一种变体。与拉丁十字基本相似，但上方多了一个小横杠，中间镶嵌着一颗水晶。
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
每一个大主教都会或多或少的兼管一个部门，来为教皇为圣西斯廷分忧。
比如像兰斯拉夫大主教，他就是兼任圣西斯廷魔法学院的院长替圣西斯廷养育幼苗，物色人才。为圣西斯廷用作储备，补充新鲜的血液。
像希利尔斯熟悉的老安东尼，他是圣西斯廷枢机院的掌控者。
除此之外还有圣事部，圣赦院，圣职部，圣轮院，还有就是被誉为黑暗之光的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了……
令人惊讶的是，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是教皇冕下一直抓着不放的两个部门，却没想到这次教皇冕下将异端审判局与宗教裁判所放手给了希利尔斯。
这在人意料之外，但又似乎也在畅想之中，毕竟希利尔斯正是圣裁官出身。
还好是圣裁官……
希利尔斯默默的松了口气，他是一位合格的，乃至优秀的圣裁官不错，但也仅仅如此了，他除了本职工作，其余的一概不懂，如果真将他调走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履职。
也就只有这两个部门，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才是他所熟悉的，因为他最开始就是跟在一堆圣裁官屁股后面混的。
像什么击杀恶魔，处理圣西斯廷外的危险事情，处决异端等等事情……
这些都是这两个部门的事务，而圣裁官就是异端审判局与宗教裁判所的直属神职人员，当然还有暗牧，那是宗教裁判所中只对圣座负责的，即便是他也无权触及。当然，不提这些，他们所穿的黑红色神职服饰，也是外人最惧怕的。
外人不懂圣裁官，认为他们是至暗的，卑劣的，残暴的，但从异端审判局和宗教裁判所走出来的希利尔斯却深爱着这个地方，他明白，那是世人的误解。
想着想着希利尔斯闭上了眼睛，平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窗外的天色缓缓的变换，从午后到傍晚的晚霞，这天色越发瑰丽。
“把名为希望的圣歌给予众生，把名为绝望祷言留给自己。”
——《圣西斯廷教义》
这是圣西斯廷的教义里的一句话，也是对圣裁官们最好的注释，或许也是贯彻了希利尔斯一生的挽歌。
黑夜寂静无声，深邃的黑暗因未知而令人心生恐惧，就连神像也被黑暗所包围，但所幸散漫四射的苍白月光在祂的大理石手臂之外，照亮了一条宽广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