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回 断魂新雨时有异兆 清香雅事偶得悲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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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回断魂新雨时有异兆清香雅事偶得悲谶

    《蝶恋花》

    一对粉蝶遭泥陷。好雨时节,萍水来相见。频把翅儿来作扇。想来残梦花中羡。(黄蕙与卢花之流)

    老朽劣童多哂眼。再向青天,怒也余无憾。蓄势俱发风送赞,扶摇直上双飞艳。(秋萍与杜鹃之辈)

    明仁本想一溜了之,看着出差回来准备汇报的窦德专也跟上来,心里有些底气,跟着他后面也想做回好人。

    走廊里领头闹的是薄德,这小子真每天回到家,本想跟弟弟薄明狐假虎威弄些外快,不想这薄明财运一丝一毫没有,好不容易弄来一笔钱还要充作村里的公款,于是失望至极,每天没得班上,公益的事又不愿干,便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家里讨了“喇叭花”臭骂,还要追他厂里给的补偿款,阿金嫂刚拿了钱买房子是还对他百依百顺,这阵子也不知吃了什么枪药,逼着他离婚,又说他没出息,真是憋得他绞尽脑汁苦读政策,居然被他发现自己是当兵复员的,根本不该在内退的行列里,于是借着去年年底厂里加工资等事由鼓动一批有些后悔了的征地工来闹事。本该头一个找的是王昌,不想这王昌得了说不出口的毛病,有一阵子人影不见,这袁建业是三拳头打不出一个闷屁,说得他口干舌燥,火也撩了上来,于是和那帮子乡里乡亲的赖着不走了,准备闹上一整天,再威胁上访,石霸志依旧学了缩头龟,躲在后面,这刘项实在看不下去,寻思着自己本来就是薄德上司,又血气方刚地冲出来教训起薄德来,这下无异于火上浇油,两人推推攮攮差点没打起来,薄德哪甘心吃亏,这下耍泼来了精神,把刘项一些狗屁事也借题发挥出来了,袁建业红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言不发。

    窦德专厚着脸皮上来劝,薄德用胳膊肘一下把他捅开,这窦德专真是好耐性,见人都在袁建业和几位行政领导面前,再次勾搭上来,对薄德道:“你说的事,我们也是很同情的么,这钱都拿了,也花了,事儿也无法逆转了,你说王董犯了错,你去不去上访,他马上也要退了下来……无非就想再补点么,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好说、好说,总要领导们商量商量,拿个办法不是?”

    薄德被他一说就中,不过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哼,你吃着灯草灰,放出轻巧屁,当我们乡下人好糊弄?商量商量,再研究研究,那还不得十天半个月也没准头?你们现在就开会研究!”

    窦德专一见软的没到火候,又道:“你们可是签过字的,你的问题先搁在一边不提,别人,厂里总没亏待他们吧?他们去年下半年就退了,今年过年发东西一样没少他们的,领导还是很关心的么,闹僵了,回来好了,原岗位没了,都有人顶了,看门扫地拿最低一档工资,还得把到手的钱退出来,何苦啊……”话到此时,窦德专偷偷把薄德的事与众人的事撇了开来,连门外众人都以为袁建业等人只要顺着窦德专这个调调往上爬,这事就解决了,只可惜袁建业是个死脑筋,认为此事与他无关,都是王昌一手造成的,让薄德闹去,石霸志、明仁肚里明白又不能开口,刘项是个火爆脾气,满脑子报仇血恨,恨不能上前亲手扇上薄德两个耳光,所以根本没接窦德专的翎子。窦德专见自己一番表演,少了王昌、肖百鲢这两位精明伯乐,居然无用武之地,心灰意冷了,找了个空子溜了出来。

    窦德专见明仁也紧跟着出来,一起到明仁办公室,哀叹道:“这老袁真不是块当总经理的料……这刘项也是个老大粗,难怪石霸志老开玩笑说:他与刘项一起失业,他肯定比他早找到好工作,一是有文凭,二是有脑子……”

    明仁不喜再听这些烦心事,笑着问他:“老窦,最近人家总在背后议论,你老往福屏市跑,可是觅着什么宝了,当心阿洪跟你枕头边算账……”

    “哥哥既不是为了如花似玉的美人,也非投资生意,哥哥也没那么多闲钱,哥哥是以小博大,不过也非偷也非抢,你就等着瞧吧……”说起那地方,窦德专劲头十足,明仁知道他两次去了回来都有进账,恐怕“赌”字头上来的多,他倒是赢了钱回来就摆酒席请客,倒不吝啬。窦德专好心道:“你也学学石霸志,学历与你样,还是你学弟,讲话也说不清,却排到你前头去了……这回正遇着清明,等我下次出差回来,必然把原来的杨总、朱总等方方面面都请到,怎么也要在老袁高升之后,把总经理的位子留给你。”原来这供应局的杨总并到市基局只做了个并无实权部门的处长,人生地不熟,处处被人压着,朱总也只混了个顾问,等着退休。明仁知道窦德专的做派,死的也被他说活,总是气势上压倒一切,不由心生感激,只是自己实在无心于勾心斗角……窦德专手机响了。x <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窦德专每天每逢这时刻总有电话来约他吃晚饭,今天是那个被姜河村村民公推的空头董事长兼村长、丰橙的父亲丰崇打来的,因前阵子姜河大酒店重新开张时,窦德专在出差未到,今天他与担任正副总经理的邱老二父子非要补请一顿,在座的又有镇里新上任主管宣传的丰橙、工商局的郝鉴、石船镇新任派出所所长秦彪功等人,这会儿怕他贵人多忘事,再次来请。

    窦德专一听还有邱老二父子俩,必是要通过他来拉关系,或为绿萝红五月要结婚拉场面,如今区里、镇里那些但凡有身份的对他们邱家唯恐避之不及,那丰崇又是个石家、邱家妥协出来的摆设,唯有自己能替他穿针引线,拉些人气……

    窦德专接完电话,邀着明仁一起去,明仁一听还有邱葑,心里紧张,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起来,勉强笑道:“他们专请你的,我就不必了,今晚,我要去接人……”

    “啊,懂了,女朋友。”窦德专对明仁的事早有耳闻,也不忘道:“承蒙你姑妈看得起,让迎春做了个组长,刚才说的那顿必然是请的,也是我该答谢你们俩的。”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接听完,咧嘴笑道:“也是有趣,你们那儿的白藿,托我带东西给邱老二那儿子,真是奇怪,偏偏不托你转给我,也不托绿萝直接交她哥,又这么急,必要我亲自出马,可笑,可笑。”说完便告辞走了。

    明仁听了更是疑神疑鬼,见窦德专一走,本想给白藿挂个电话,一转念,白藿何等聪明伶俐之人,不找自己,找窦德专必有她道理,再说她那位弟弟必闯下什么祸事瞒着她姐姐,自己一掺和,万一连累到自己……明仁想到此处,颓废地瘫在沙发里。

    今天是周末,明仁下班依旧去校园接百合送她回家,到了宿舍却不见人影,宿舍里的女生都在背后嗤嗤笑着,本来明仁想给她一个惊喜,觉着每周末都是来接的,事先通知有些多余,没想到人去楼空。看着明仁可怜,有位好心的姑娘告诉他,今天本来课就不重要,她中午就有人陪着出去了,明仁一气,从宿舍里出来,却见百合已经回来了,见了明仁上了车,低头蹙眉,只推说下午去了图书馆。

    明仁知道她脾气,一翻脸,没个十天二十天是哄不回来的,何况自己这几天也不够光明正大,两人还不如相敬如宾地闲聊几句,百合又说朝后几天要和母亲回北方一趟,祭祖并办些琐事。

    他们一进百合家院子,就见老肖也从北面开会回来了,在花园里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施肥浇水,忙个不亦乐乎,小楼里传来炒菜声。百合独自进了屋,只有如风出来迎了一迎,也不见肖百鲢,不用问必是恰逢周末,呼朋唤友去了。

    明仁觉得雨后空气新鲜,就陪着老爷子看看他种的蔬果。

    “你看我如今一年四季吃的基本自给自足了。”老头高兴地说。

    “那倒好,可以少吃多少激素、农药、化肥呀。”

    “这倒也是,我们总吃定点供应的,哪里知道老百姓饭桌上的艰难,过去是没得吃,如今是吃了不放心,你看,奶也出问题了……”这老爷子在外面总是瞻前顾后、莫衷一是,可只要进了自家门,说话、办事一清二楚,与常人无异了。

    明仁道:“是啊,如今的人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有得玩,却并没有几个觉着幸福的……”

    明仁话到此处,觉着自己说错了对象,没想老肖笑着接了茬:“除了金字塔顶的那几个人?嘿嘿,要我说就是见多识广给闹的,你想,以前人们都是孤陋寡闻,活动范围也就方圆几十里,一辈子也出不了几次远门,有了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满足了,周围看来看去,比来比去也就那么几家人,也都差不到哪儿去,可如今?你在本区是首富,一参加个什么论坛、聚会,马上一帮子富人就将你比下去了,你刚买了套别墅,可车出小区,隔壁小区的房子还要好……即便娶上一个漂亮老婆,可出来一溜,满大街都是美女,能不心动?幸福的门槛是越提越高,这还是那些已经得了金山银山的有钱人,如果是普通人……”两人正聊得投机,如风来叫吃饭,一老一少你说我笑地挽手进门。

    吃完饭,如风主动送了明仁出来,又把去北方祭祖的事说了,只是多了一条,说是顺路陪着玫瑰一家,因郑秀的骨灰就在北方安放,也得回去祭一祭……明仁请她留步时,如风才道:“你姑妈向来老成,这回却提了个什么与土地动迁有关的议案,可得罪一大片啊……弄得老姜左右为难,差点下了‘罪己诏’了……这玩笑可开不得,你也劝劝你姑妈,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千万做不得呀。”

    回到洞庭雅苑,明仁经过秀梅房间时,看姑妈的房门开了条缝,有灯光透出,就轻轻推门进去,见秀梅今天倒是回来睡了,秀梅见明仁进来,问:“有应酬?”

    “百合家呢,她父母向您问好,风姨似乎挺担心您的。”老爷子也不劝酒,明仁只喝了一杯葡萄酒,秀梅也没察觉他的酒气,明仁见秀梅的书桌上放着各种报表,知道她脱不了凡事的羁绊。

    秀梅似乎已经知道如风同明仁谈过什么,推开那些文件,把明天自家要过清明,自己所以临时回来住一晚的事一说,然后微笑着看着他:“姑妈开会捅了个小小的篓子……不提它了,都过去了,你和百合要多走动走动,你不主动,难道还要人家姑娘粘上来不成?”

    明仁不置可否,道:“这几天,姑妈和法师在一起,心情平静些就好,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别想了,总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呦,我的心早就静得一汪死水似的,可这些姐妹们不让我消停啊,也不知谁透出去的消息,竹君、姚茜她们来探望探望两位法师也就算了,那秦家兄弟、竺罡、老马夫妻,连秋萍陪着阿芬也来凑热闹……”

    这园子要冷清,恐怕也非易事,听到“秋萍”二字,更是苦笑着摇摇头,明仁换了睡衣睡裤,又过来听秀梅继续说道:“我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以后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真心礼佛才是正经,前次,楠蓉给我们提些意见倒是中肯,什么发扬传统文化,都是些表面文章不算,还把那些下里巴人的糟粕捧上了天,至于阳春白雪都化融得差不多了,再不深度发掘,加以普及、保存,恐怕将来都要被洋夷当做祖宗给认了去,这几天和两位法师在一起切磋,她们千莲禅寺也在山下办起了培训产业,有书画、茶道、花道、香道,甚至还有棋道、剑道、太极等好几种,正由这两位法师与一位俗家弟梦觉负责,我也想在园子里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去培训,将来也是一手绝活不是?”

    明仁见这是送上门来的好事,秀梅心情还好,就将黄蕙的事跟她说了,又道:“是老窦托的关系,她原来也粗粗接触过茶艺,最近痴迷于这些,这女孩人文静,悟性又好。”

    秀梅一听“女孩”二字,不由泛起狐疑的神情,说:“这女孩学不学茶道,关老窦什么事。”

    “是阿洪的亲戚,那女孩孤身一人在这打工,老窦、阿洪熟悉的比如昌盛国际那种地方又不适合做,不找您帮忙,谁帮?”

    秀梅一听也有理,想想自己多心了,问:“那儿可是个寺院办的培训班,条件清苦,她生活能习惯么。”

    “能!”明仁脱口而出。

    秀梅知他一旦答应了人家,有个性急的毛病,笑了起来:“你好像和这女孩挺熟似的。”

    “你可能也认识,她叫黄蕙,蕙草的蕙。”

    秀梅听了,思索了起来,似乎有些记忆:“是不是皮肤雪白,微胖,大眼睛,江北来的?”

    明仁点点头。

    “我印象中是有个黄蕙从百福源出去的,模样清秀,后来听说到昌盛去做事了,该不会是她呢?”秀梅毕竟对以前的临时工印象模糊了。

    “她原来做了什么的,我倒真不知,天下同名同姓的太多,我只知道她曾在仁清街一个茶室里打工,老窦还拉我去喝过茶呢,只是市口不好……我们这儿大家大业的气派,她一进来,就被吸引住了,做了几天听着反响不错呢。”明仁胡编乱造起来。

    “这两天我和春杏倒是在物色这些人选,看得中的只有冬梅一人,有几个不是看不上模样、品行,就是脾气、性子不适合学这些慢性子文雅活儿,这黄蕙既然已经在园子里了,我观察观察……如今那些常客都是些开过眼界的,不玩些高深莫测的,她们早晚把我这当成养老院、棋牌室了。”

    明仁听秀梅既然谈起人事,不由挑了一句:“姑妈,你知道么,临村的铁姑娘郝牡丹丢了工作,也托关系要进来呢。”

    “我有些耳闻了,绿萝也对我说起,她们邱家与临村的郝家向来联姻通好,她自然帮着说话,你么,我估计小红她们母女托来说情的?”

    “这倒没有。”明仁顿了一顿,见秀梅也没深究的意思,便转而把昨天娜娜邀他与白藿去看新宅子的事说了,却故意把一些枝枝叉叉的事都隐去了……

    秀梅越听越不耐烦,似乎听着他过夜还收礼物,道:“够了!”

    秀梅见他正小心翼翼奉来那个玉瓶给她看,却一丝兴趣也无,道:“她总是戏子,台上台下都在演戏,幸亏有白藿在,否则光她媚你一眼,你也扛不住……还收她如此贵重的礼物,这是她挣的吗?她和那个蓝大导演有名分么?”

    明仁此刻如梦初醒,对天发誓,自己与娜娜清清白白,毫无勾连(与白藿呢?)。

    秀梅(百密也有一疏)冷静一想,这些东西一时也退不了,便让他原封不动都收起来,容自己好好思索如何还礼。

    明仁本来还要提卓秀菱组织插花的事,见秀梅面有愠色,将那装玉瓶的盒子怎么捧来的又怎么捧回自己房里去了。(可见收不收礼,还在定力,秀梅爱玉,却不愿为玉所累,红尘、浊流中一份难能可贵的坚持)

    过清明,秀梅必把祖宗们遗像请出来,青松、如菊、明义也一齐过来,秀梅总要亲自下厨烧上七样供菜,如菊带来功德林斋馆的素菜包并一些供果。

    明义每逢祭拜、上坟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青松、如菊也不管他。昨晚也不知在哪里鬼混了一夜,又是晚到,一进门先把如菊哄得与他坐了一块儿,然后安静地依在如菊身旁玩手机。等青松叫到他,接过青松替他点好的香马马虎虎地拜了三拜,依旧躲了角落里看手机去了,明仁磕完头,又帮着秀梅她们去院子里焚上几包纸钱。

    门外风雨已停歇,明仁看着院子里燃起熊熊烈火,想:自己的祖宗还算有福,这锡箔纸锭还有后辈辛辛苦苦折就,自己百年之后也不知谁来折给自己……不过将来的年轻人总有办法,作兴流行网上祭奠,电子哀乐,屁爱死个照片、鲜花,奉上快递来的供品……虽有与仙去之人虚与委蛇之嫌,但方便快捷又破除迷信,是多么冠冕堂皇、创新改革之举啊……

    明义趁着他们都在院子里烧锡箔,拉了如菊进屋,取出几个红包交到她手里,耳语了几句,如菊笑眯眯地收纳了。

    直等祖宗们面前的香燃尽,一家人才围坐在一起吃饭,玉簪嫂知趣地推说已经吃过了,忙着楼上收拾去了。

    如菊有些羡慕地对明义道:“有比较才知高下,我们那个钟点工,陌手陌脚,吃饭倒是蛮准时,还胃口好,她做过一遍,我还得替她返工,我看哪是请保姆,请亲娘还差不多,明天回了算了。”

    明义笑道:“母亲,你也回得勤了点,一个月换一个,上次那个年纪大了嫌慢,这次年纪轻的嫌陌,太丑的看着害怕,太俊的又担心……又不是挑儿媳妇。”

    如菊最听不得人家违拗她,一气,道:“连个保姆我都做不了主,挑儿媳妇还轮得到我?你和你哥一样,也总是自作主张。”

    明仁一听母亲平白无故地牵连到自己,抬头盯了她一眼。

    青松隔着明义,啃着鸡肋上的丝丝白肉,听如菊又在诉说小保姆的不是,本想开口帮几句,听明义这宝贝儿子把话都替他说了,心中暗喜,啃完,一丢,回过头小声关照秀梅:娇娇她们所托之事都办妥了,只是还要达到基本分,占些便宜的是芝芝与童貅她俩有加分……秀梅道:“顺其自然就好,也别毁了你这半生清誉。”

    如菊那头被明义有理有节地一数落,终于闷头吃了会儿,又留意起青松与秀梅说话来,马上插嘴道:“啊呦,姐姐,话不能说得这么轻松,这可是多少人情在里头,哪能袖手旁观,不说若兰、金花是你要好的姐妹,阿芬、贝梨是邻居、亲戚,就说这献爱心的楠蓉(她向来称楠蓉为献爱心的人),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能有青松今天?我和玉霜她们公司生意也不全靠她和史金花在背后帮衬?”

    青松听她口无遮拦,见众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心一烦,就邀了瞧这些家常菜不上眼的明义往小区里散步去了。

    秀梅与如菊也说不到一块儿,就让明仁开车送她进百福源。明仁一路寻思着夏莲几个回了家、娇娇她们不是出去祭祖,也该是老师一对一辅导的时间,也不便打搅,倒是找绿萝聊天正当时,于是并没有陪秀梅进去。

    明仁先到总台,都说白藿正忙着,人影不见,于是悻悻地沿着葫芦河两边散步消食,一圈绕过来,此时,风雨停歇,乌云犹存,顺着湘竹林往晓福楼方向走,只见:

    三尺翠锦,五步茂林,高节入画,潇洒留痕。依竹晋士,道貌仙骨,仗竹明将,天下布武。憾天梢顶,且屈能升,盘错泥根,冬藏春萌。日月疏影,浮光掠静,露雾潜润,无声传情!

    明仁见着天空中灰蒙暗沉,斑竹上泪光点点,独独一只孤鹤在水面上徘徊,几欲断魂,隐隐然听着竹林深处那个杂物间有声响,突然忆起当时蓝蓝与小红之事,不由沿这岔路曲径往幽深处走了几步,突兀从那里出来三个人,前面正是两位法师,越看越似一对姐妹模样。

    明仁楞上一愣,见进退不得,便踩着小径边的满地落叶让开道儿。两位法师与他点过头、双手合十从他身边走过,如此近观,明仁还是首次,这闲云高高隆起的胸前一挂长长的南红玛瑙先行过去,第二个过来的是低头含胸、手持一串黑不溜秋、油光瓦亮念珠,不时还往鼻上一嗅的野鹤,也抬头看他一眼后飞快走过,最后自然是那位平日里寡言少语、一心参禅向道的冬梅,拎着一袋东西,看着外形,像是供器与供果,见着明仁越走越慢。

    明仁胡乱揣测:会不会是蓝蓝请了两位法师暗地里替妹妹超度?可这事又该瞒着冬梅,叫上小红,难道……

    走过他身旁,冬梅见他痴痴呆呆的似丢了魂一般缩在竹林边,心里一动,脸虽未变色,口气却柔和地问他要去何处,又说林子里到处湿嗒嗒,小心衣服都粘脏了。(哪里像是个参禅向道之人?)

    明仁如牵线木偶般跟着她走,嘴里问她怎么会在此处设祭,冬梅小声道:“等会儿告诉你,可怕你吓着,你就没些正事可干了?百合呢?”

    明仁见与两位法师距离渐渐拉远,才道:“她们姐弟代表他们父母回北面祭祖去了,要耽搁几天,我可解放了。”

    到了百福园门口,那野鹤法师返身过来问秀梅何处,明仁实告自己姑妈已经回福云寺去了,野鹤面露慈色,邀着明仁一起过去喝茶,说是千莲山带来的岩间观音茶,明仁不好推却。

    众人一齐坐车来到福云寺。秀梅正亲手在园子里扫拾花草,忙搁了扫把,与众人来到后面东屋。野鹤张罗煮水泡茶,秀梅要和闲云说话,屋子嫌小,冬梅和明仁来到了西屋。

    西屋与东屋一样大小,也是一床一柜一桌两凳,墙上有智仁的画作《青松秀梅图》,只是画得乖巧,枝干都是扭扭曲曲如苍龙泥蛇模样,又像是勉强凑合着铺满白纸,

    两旁一副智勉题的又像对联又像诗的怪文:

    人生无净土,只道日月长,

    梦觉往西天,才知乾坤大。

    冬梅从那无妨布兜里取出一对红铜烛台放在桌上,又将果品分装了两个高脚托盘分别送回东西二屋,野鹤提着电磁炉上烧来的小铁壶过来,冬梅撮一把芽叶撒进桌上的一把石扁壶(实贬,作者处处用心),野鹤熟练地将水三点头冲入壶中,烫过两个紫砂杯和一只青釉小杯,这才微微一笑往东屋去了。

    明仁刚想取紫砂杯,冬梅手在他手背上拍上一拍,拿过青釉小杯,倒了茶水,送到明仁面前,道:“这才是你的,那两个我和你姑妈喝的。”

    明仁拿着杯子端详一二,道:“旧兮兮的,开满了小片,像苍蝇翅似的……”

    冬梅也不顾溅出的水烫了手,夺了那只小杯过去:“我母亲传给我的,头一次拿出来请你喝,还不领情,真是被狗咬了。”

    明仁连忙赔笑,唤了几声“好阿妹”,冬梅早恼了,往金砖地上泼了杯中金汤,又从上层另取了一个腊梅喜鹊纹样小碗也不洗,放到明仁面前:“喏,这是个新的,自己洗去,自己倒去。”

    明仁笑道:“我可不属牛。”

    冬梅嘴角动了动,明仁悔释道:“你误解我了,我看那是个古董宝贝,怕一不留神摔了,倒对不住你们母女了。”

    冬梅这才一笑:“别耍油嘴。”说着就是拿了这茶碗去洗过烫过,回来坐定,倒了半盏茶水双手送到明仁面前。

    或许中午多喝了两杯这时起了作用,明仁用手枕了头,斜眼见茶汤到了面前,多嘴道:“总共才多大的碗,也不倒满。”

    冬梅见他早忘了刚才的话,学着夏莲的口吻,道:“真正是对牛弹琴,连酒满敬客,茶满欺人的道理都不懂,爱喝不喝。”说完就往回收。

    明仁憋不住坐端正了,呵呵笑着,双手去取小碗来,冬梅见他已经微微触着自己的手,气得狠狠在他手背上一拍,半碗茶水又洒了一半,明仁赶紧端起将剩下的几口喝了。

    喝完,明仁自取茶壶倒了半碗,晾在一边,问她两位法师今天的古怪之举。冬梅喝着茶,眼望着墙上那副字,道:“本不想告诉你,不过说出来正好吓死你。”

    明仁道:“我都在晓福楼住了多年了,大不了周围有个什么女鬼传说,也吓不死我。”

    冬梅呛了一口茶,咳了几声,这才转过脸来,吞吞吐吐说起往事来:原来福云寺先前有位清凉长老,本出自千莲禅寺,发愿云游天下、普度众生,后年纪大了,寻得这小庙栖身,招了两位徒弟,就是闲云、野鹤,然而更大的灾祸降临,为了护寺,惨死在晓福楼旁的空地上……后由村里善男信女造了一片湘妃竹林来掩盖,今天也是机缘巧合的日子,两位法师便要祭奠祭奠师父,聊表寸心。

    明仁听完,唏嘘不已,两人正在屋里敞着门说话,院子里有了动静,两人出来一看,秀梅请着两位法师从东屋出来了,再三道:“真是打扰了,这两位就像我的女儿,实在是因身怀六甲,请两位法师保保平安,一位前两天陪着她婆婆来过,今天又特意再来,还有一位叫杜鹃的,这一阵反应厉害……怎么也请法师捐个保胎的法子才好。”

    冬梅听了,拉拉明仁的袖子,两人退进了屋。冬梅道:“你那位街坊杜鹃,估计年龄大了些,这秋萍非要陪着她来求神拜佛,早上就打电话过来了……唉,都是些婆婆妈妈的事儿,我们一旁听着也不像个样儿。”

    又过了会儿,院子里热闹起来,听着还有若兰、春杏等人的声音,明仁就倚着门站着瞧热闹,春杏、凌霄扶着杜鹃先进了东屋,秋萍路过,觑了一眼明仁方向,捧着肚子也进去了。

    若兰接了娇娇回去,草草给石家祖宗上了三支香,吃了顿午饭,就赶着她回来与其他孩子一块儿下午补课,自己却闲来无事也跟进屋里去了。

    明仁见春杏一阵风似地过来,春杏进门,见桌上一对茶碗,也要讨一碗喝,冬梅又取出一只小碗,上面图案是杏花飞燕,与明仁手里的似乎是一套了。

    春杏自己去将碗洗过烫过,然后一口气将满满一碗茶水喝个精光,道:“都跑去祭祖了,忙得我和白藿不可开交,口都干了,嗓子也哑了。”

    明仁看她衣服微湿,又似乎闻着一股淡淡的江风味儿,想了想,笑道:“风里来雨里去的,那就多喝点么。”一提茶壶早没水了,跑出来到东屋,欲取东屋那个铁壶烧水。

    明仁特意往东屋门口站定,见秋萍、杜鹃正送上谢仪,两位法师似不屑一顾地搁于桌角,闲云法师用一把笠荫壶替客人们添水,野鹤法师对杜鹃道:“这方子保胎用的,不过还是少思虑,多安心。”然后又取出一个和那位真善大师给秀梅一模一样的黄布套儿递给杜鹃,道:“秋萍姑娘年轻体壮,不打紧,可多走动走动,你可不兴再外出了,得静养,这有得道高僧的救命符,你拿去参悟参悟,我们也算结个缘……”

    凌霄站在门角,一侧身见着明仁,听他想要取个铁壶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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