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乱世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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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真的是你。”

    “师弟何出此言?”

    安世荣的眼神有些闪动,他已经有几百年没见过言彧的真身了,如今又见,恍若隔世。有些人不见时想念,见了却又忍不住恶语相向,“我还以为你还要维持一副糟老头子的样子,没想到你自己终于看不下去了。”

    言彧一副书生模样,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担心我有什么不测,被人顶替了身份?”

    安世荣的面色更冷了几分,“你与樊曦不相上下,凡界哪有人能耐你何。”

    有些人就是嘴硬心软,言彧也不戳穿他,问他:“听说二皇子被流放了。”

    “消息很快。”

    “唯顺风耳罢。”

    “哼,是又如何?”

    “他既败,你当何去?”

    “你叫我来是为此事?”安世荣勾出一个嘲讽的笑,“一时之失,胜败尚远,你的定论莫非太早。”

    “早……”言彧摇摇头,“就算你们赢得了一时,赢得了殷和大成,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国家,千千万万的人,你们又能赢到何时?樊曦自欺欺人也就罢了,月皛,你不该看不懂。此时回头,或许还有转机。”

    安世荣无言以对,本是背向而驰,如何回头。

    言彧轻轻叹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樊曦妄图以神之名统辖人间,终究只能为人所弃,不以自身之力而求捷径,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虽是同门,可你应该知道他与我们不同,他想要的是无人能及的高位,可你又在追求什么?”

    三人同门,又何止樊曦与他们不同,安世荣觉得可笑,言彧竟想着把自己划入他的阵营,“求一个答案,求一个能让师父瞑目的答案。我只想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值得他来救,如果没有这个答案,我会恨他。”

    他们之间,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轻言细语地谈过,往往见了面便是争吵,小时候是一边训话一边顶嘴,长大了就成了争吵,总没个停歇。安世荣没料到,这次言彧专程邀他到灵州,虽是说教,自己却难得不想再争吵。

    灵州的变化确实很大,走在繁华的街巷,见到各式各样的人与妖,他们竟也会互相关照,很久以前,人和妖只会搏杀,沧海桑田,谁会料到有今天。

    灵州第一街上有个面具摊,安世荣在摊前站着看了很久,在他为数不多下山的记忆里,作为西国进献给神的贡品,既害怕又好奇,很多人都说他是万里挑一的修炼资质,能给仙人当徒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可也有人说,“王子才那么小,从此以后便再和人间无关了,斩去七情六欲,先天无悲无喜,再不会有凡人的快乐。”

    他上荼蘼山的第一天,认识了荼蘼仙,也就看到了一身火红仿佛妖怪的樊曦,和一个文文静静书生模样的言彧。山上并不像凡间说的那样美,晚上的时候除了张牙舞爪的树影和孤傲的屋脊,就只有漫天星辰悬垂。在王宫里的时候他虽被严加看管,却也没有哪一天这样孤独,孤独到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山顶,与天河相触。

    第一天晚上他黑丢脸地吓哭了,师父师兄们都来哄他,第二天的晚上,人间正是上元节,河面上半空中全是花灯,荼蘼仙带着他和两个师兄一起到人间走了一趟,他们在一个面具摊前停下,樊曦选了只凶猛的大老虎,言彧选了一只猫头鹰,只有他指向了一旁还未做成面具的白白的模子。

    “心如明镜,高天晓月,月皛甚好。”荼蘼仙一脸赞赏地看着他,安世荣那时并不知其意,直到后来言彧笑着告诉他,“师父说‘世荣’一名让一个孩子背负未免过重,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月亮。”

    “既叫我不必留恋世俗,为何你们一个个的,全都要入此世俗。我若是月,你们可是那茫茫黑暗?只顾托举着我,可知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安世荣无言凝望着那层白白的模子,从下山的那一天起,他放下了面具,捡起了他尘世中的名字。

    看见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堂中,言彧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安世荣没走。

    安世荣站在他面前凝视着他,半晌才确凿无疑地说道:“你其实是想让我看灵州的变化。”

    “正是。”

    “……无用功。”

    “你曾来过灵州,应当记得它是何等混乱,而今井井有条,岂是无用功。”

    “秩序只是一时,人之间的争端从未停止,人之恶,昨日有,今日有,明日依旧会有,无可救药。”

    “人之善,昨日在,今日在,明日依然在,怎知正不压邪?”

    “若是正可压邪,师父也不至于魂飞魄散。”

    堂内陷入沉默,他们都知道,荼蘼仙的死是心结,无论樊曦还是月皛,哪怕是言彧,都不可能对此事毫无芥蒂,可总有人要向前看。

    “万魔将出,你把灵州阵枢开启,不也是为了帮他们吗?千年以来你一直说着避世,可到如今你还是入世了,言彧,你说了多少谎话,还能数的过来吗?”

    言彧垂下眼帘,轻轻敲着桌子,“是啊……也许今天过后,我们就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嗯……”安世荣捏紧了手指,最终无可奈何地放下来,无声无息地消失。

    殷和大成不过是开端,言彧知道樊曦想要的绝不止如此,有些人,终归要殊途陌路。

    周琪去的边关正是西北,路途遥远艰险,风霜扑面,雨雪加身。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苦过,简直比趴在泥塘里还要难受,尤其是这两个狱卒还对他呼来喝去的,早让他动了杀心,要不是他现在手脚都被拷着,他定要杀了这两人。

    接近流放地的时候三个人都放松了一些,周琪当然还想着逃跑,可惜他向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武到用时方恨少。

    就这样磨磨蹭蹭了一整天,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周琪终于等来了一丝转机,两个狱卒沿途捞了一罐好酒,就在树下喝了起来,周琪借着解手的名头钻进了树林,虽然链子叮叮咚咚的有响声,但两个狱卒喝醉了,也没有太在意。

    他向前跑了好一段路,陡然看见一个白影,顿时吓了一跳跌坐在草丛里,白影迅速朝他飘来,他吓得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直到白影在他面前停下,仔细一看,周琪不禁又喜又惊又怒,低声吼道:“你怎么回来了?”

    “带你去西南。”

    “你!”周琪陡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又把骂人的话吞了回去,“哼!稍等我办件事。”

    安世荣随他回去,就见他抽了一个狱卒的刀,在两人脖子上一抹,连惨叫都没有两人便一命呜呼了。

    周琪甩了刀擦了擦手,恨恨道:“走吧。”

    安世荣在心里不屑地冷笑一声,倒也没有置喙什么,若不是瞿狄的兵力十分重要,而瞿狄只认周琪为主,他也懒得救这样的人。

    五月中,飞马快报,一下就是两条,一是说周琪已逃,现在下落不明,二则是燕鸿晖传来的,北月关出事了!

    公主的和亲队伍达到北月关之后他们按照后来的计划要保证护送公主进入瓦朗,却没想到刚一出关公主就在路上病死了,瓦朗族长说殷故意将将死的公主嫁给他们,意在羞辱和引发传染,不到一天直接宣布向殷开战。西北墟国按兵不动,却已在边关排满地刺,蓄势待发。

    信中有言,公主尸体至今未归还,说什么也不愿给殷的仵作验尸。今日上朝,皇帝急得眼睛泛红,大臣们自然想尽办法弥补,如今除了全力出战,没有其他办法。

    “唯有一点,京城离北月关不到千里,北月一破,形势危矣,必须调集军力保护都阳,如今还有多少军力可调遣?”

    周胤一愣,“还有三万……”

    “三万?怎么会这么少!”

    “之前,为了防止瞿狄和大成从西南突破,我把三十万大军全排在了尛杵关。”周胤的手心止不住冒汗,他急于吞并周琪的力量,结果第一次排兵布阵就闯了大祸,以后还让燕几怎么信他。

    但现在也来不及说什么了,他紧蹙着眉头盯着地图看。无需言语,周胤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想带兵出征。可是北地严酷,他怎吃得消。周胤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口,“不如迁都,往尛杵关进,既可以远离瓦朗,又可以与大军相互照应。”

    燕几却不赞同,“战事尚未吃紧,草率迁都极伤士气,不可。”

    周琳罄从宫中回来,面色比收到信的时候更差,燕几和周胤差不多都猜到是怎么回事,陛下恐怕是快不行了。天子年老,储君尚幼,正是危急存亡之秋。

    三天三夜劳作不休,京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碌,除了排兵布阵,防不胜防的是人心的动摇,京城人多口杂,流言蜚语传得也要比别的地方快,不到五天,全城的人都在说瓦朗要打到京城来了,不管官府的人在衙门口怎么喊都没用。明明仗才开始打,京城里的人就已经坐不住了,实在是北月关与京城太近,虽说相隔近三千里,但以瓦朗的行军速度,越过大方山只用了一天,从大方山到北月关只用三天,而北月关到京城,也只要不到五天。

    有限的三万精兵已经调至京城,但和两边战场都相距甚远,燕几看着西南与京城空出的一大片距离,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若是周胤没有把三十万大军全调去尛杵关,他还能有些别的打算。

    周胤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他看的认真,便默默地站在一边。燕几看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注意到他,周胤本以为他要责怪自己的,但燕几并没有多说。

    “殿下可还记得兵部研制出来的□□?”

    “记得,迟虎将军还用它做过烟花。”

    “那些是玩物,它还可以有别的用途,殿下不妨让迟虎将军带五千精兵和□□奔赴西南,换十万大军来守皇城,这样也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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