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二）(2/2)
母子俩隔开了距离，杨巧望着眼前的儿子满眼的不可置信。这真的是那个懦弱自卑的孩子吗？以前别说动手打他了，只要这些踩痛脚的话就能让他掩面痛哭，几天都低着脑袋不敢见人。
“你……”她拿手指着他，却半天没憋出话来。
“我什么？”他冷冷的笑笑，“你答应爷奶供我念书，却在他二老去世后把奶奶给我留的伙食费收刮干净，不到一星期就给我退了学。
你说我是残废，是畜生。我是你生的，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说到后来，赵大有的声音也不觉拔高。虽然已过一世，可这些委屈、愤怒、难堪、伤痛，他却从未发出来。这些负面情绪其实一直在影响着他，如今一股脑的倒出，心里倒真正的轻松起来。
是啊!他这来自灵魂的拷问不禁让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杨巧。孩子是你生的，谁都可以鄙薄他，看不起他，唯独你这个母亲是最没资格如此对待他的。
李大妈拍拍杨巧的肩膀：“算了，别跟孩子计较。”她轻轻的叹口气：“还是让孩子去念书吧，他干活不方便，念了书以后当个老师也好糊口不是。不然以后娶媳妇都困难。”
老太太这话真乃肺腑之言，若不是心疼这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才懒得说这些。不落好不说，也许还得罪杨巧这个偏心眼的货。
大家也都明白杨巧是个什么东西，话都忍着不说。如今老太太一说，都附和起来。
杨巧呢，果然不负众望。眼看舆论开始向着赵大有，她之前升起的一丝丝无措消失的干干净净。
女人立定站好，冲着人群就来了“说的到轻巧，让他念书去。你们怎么不给他钱？”
卧槽。众人集体闭了嘴。你妈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让我们出钱，这又不是我们的儿子。
赵银花哼了一声：“真他妈的不要脸。让我们出钱，你要是死了，这孩子成了孤儿，那我们就出钱。”
如今家家过的都不富裕，供一个孩子念书是很困难的事儿。实际就算这孩子成了孤儿，大家也根本不可能出钱，她这么说纯粹是恶心杨巧两口子。
杨巧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咒我们死嘛。果然赵银花这张臭嘴里就说不出好话。她这回目标明确，冲着赵银花就伸出了手。
赵银花岂能怕她，俩女人很快揪扯成一团。
“干嘛呢？干嘛呢？”赵栓柱的弟弟赵银柱和弟媳薛菊花，扒拉着人群从外面进来。两口子看清楚情况，配合默契的一人一个当即把这俩冤家分开。
薛菊花帮赵银花拍拍身上的灰：“你俩这又是咋了？听说昨儿就打了一架，这怎么又干上了？”
赵银花气的抬手还欲再打，被薛菊花一把拽回。她胸膛剧烈的起伏，伸手指指站在一边的赵大有。
“你问问你侄子，杨巧这个当妈的是怎么苛待孩子的。她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哄着你公婆把好房子分给了他们，转眼就把你们都给坑了。”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挑拨离间这妯娌俩的关系，她惯用的伎俩。
杨巧是个混不吝，反正这事儿别人迟早都会知道。她才不在乎赵银花这个贱人怎么说。反正房子已经分给了他们，分家文书写的清清楚楚，如今赵银柱和薛菊花两口子还能如何。
她抿抿自己散乱的头发，朝着赵银花啐了一口：“我呸，我们家的事儿论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嘛。姑奶奶爱怎么对这残废是我自己的事，你个不下蛋的鸡还是操心自己以后的事儿吧。”
这话已经惹恼了对方，她还继续火上加油。上下鄙夷的瞅瞅赵银花：“小心你死了没人埋，一家子的坟上没个烧纸的。老冯家的祖宗都得把你赶出来。”
“你……你……”她这话太扎人心了。已然没了孩子，时间久了赵银花也慢慢接受了。没人养老就自己攒钱以备万一呗。不还有侄子外甥嘛，有钱了他们也能把他们老两口打发了。
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如今最怕的也就是这个了——死后没脸面对冯家的祖宗。
“哇……我没法活了啊……”这痛脚戳的太疼，赵银花身子一软张嘴就嚎起来。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劝。对着杨巧不禁带上了些不满。表面不说心里也觉得她太过份。都是邻居，你至于如此伤人嘛。
陶末末此时挤进来，径直来到赵大有身边。望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赵大有摇头，伸手把她往屋里拽拽。外面那么乱，别遭了池鱼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