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来点儿枸杞吗？(2/2)
“你现在学会顶嘴了是吧？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长大了翅膀硬了？”妈妈似乎也来了脾气，对陈嘉淮的顶嘴非常不满。
“妈！”
“你这个态度也甭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陈嘉淮气得别过头去，径直进了屋，把门使劲一摔，把那些他听不进去的话全部关在门外。
明明是开心的事，为什么会这样？
陈嘉淮想不明白。
卫云齐在qq群里疯狂发语音：“大宝贝儿，请客吧！请客请客请客！我想吃自助！就万达那家！请客请客请客……”
左晨旭在家点开语音，卫云齐的兴奋的叫声从电脑音箱里传出来，叫的满屋都听到了。左晨旭尴尬的把声音关小，回头看向屋外，看到爸爸靠在自己房间的门边儿上，笑着对左妈妈说：“啧啧，这小子，现在已经开始应酬了嘛。”
“可不是吗。”左妈妈满眼温柔地看着丈夫，从钱包里翻出几张红色大钞，叫儿子从房间里出来。
左晨旭有点忐忑，走出房间，却发现爸妈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妈妈把那几张红色的纸往自己手里一塞，说：“宝贝儿子，去和你朋友吃饭吧，妈妈请客！”
“谢谢妈妈！”左晨旭开心地抱住妈妈，老爸从旁边走过来，也伸出双手搂住妻子和儿子，故作不满地说：“怎么是你妈请客呢，这明明是我的钱嘛。”
左妈妈扬起眉毛：“嗯？”
“当然，我挣的钱都是给你俩的。”左爸爸连忙补上一句。
一家三口围在一起，互相看着彼此，笑容灿烂。
卫云齐从27路车上下来，他打开手机，点开地图，按照地图上的路仔细地走着。
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每次都按着地图走，不差一丝一毫。
别的路，他都可以叫左晨旭和陈嘉淮带着他走，但这条路不行。
这条路只能他一个人走。
卫云齐一直埋着头走，直到地图显示他已经到达终点，他抬起头，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玉山陵园”几个字。
他买了一捧白菊，一沓纸钱，一瓶矿泉水，走到山脚下，看着山上一排一排的墓碑，竖立着，每个墓碑上的照片都是那么慈眉善目，他知道，有一个墓碑属于他那同样慈眉善目的奶奶。
除了忌日、清明、鬼节，他会跟着父亲、姑姑、还有继母和弟弟一起来，平时他只要想念奶奶了，或者有什么事儿发生，他就自己坐车过来。父亲虽然不怎么在他身边，但是物质上给了能给他的最好的，除了名牌衣服名牌鞋，还有刚流行没多久的智能手机。卫云齐手里拿了一部iphone5s，当年最热的款，他下载的第一批app，除了社交软件，还有高德地图。
有了地图，他再也不是那条不认路的小狗子。
一块块陵墓，在他的眼里就像数学题里排列组合的小方块，他不认识弯弯绕绕的路，却每次都能精确地找到奶奶安息的地方。他跪在奶奶墓前，奶奶的墓是和爷爷合葬的，但爷爷去世的早，印象已经模糊不清。照片上的爷爷奶奶笑容都是一样的慈爱，他有时候不明白，奶奶这么爱笑，这么性情温和，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不怎么笑。
卫云齐用清水浇洗墓碑，拿出手绢来擦干净，然后放上菊花，点燃纸钱，说：“奶奶，您孙子卫云齐，考上实验了，就是您一直说的那个学校。陈一点和大宝也考上了，我们仨还在一起，互相照顾着，您放心吧。”
声音乖乖的，听上去就是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
“后妈对我还行，您别担心，我姑虽然在外地，但一直很护着我，所以她不敢欺负我。她对我不大热情，但是我也不用别人在我面前装着很关心我。那样很累的。”
“她心思都在弟弟身上，弟弟现在上五年级，还是六年级了？我不记得，反正开始叛逆了，她俩光吵架，吵完后妈就出去住，爸一周回一次家，也不大管他们，弟弟学习上的东西只能来问我。”卫云齐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他是上五年级，他的数学题是五年级的。”
说到这儿，卫云齐低头笑了笑，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调皮：“奶奶，你说卫云豫跟我是不是一个爹啊？他那个成绩是真的不大行，很简单的题，我讲三遍他也不见得明白。我觉得他也不是笨，他就是不喜欢学习，所以才光和后妈吵架。”
“所以啊，我才是您最优秀的孙子呢。”语气有些傲娇。
说完这些，卫云齐低头，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看见奶奶还是那样慈爱的对自己笑着，他鼻腔里酸酸的，喉咙里有些哽咽。
“奶奶，我每天都想您。”
他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给奶奶鞠了个躬，低头的一瞬间，硕大的泪珠砸在石板上，瞬间开成一朵花。
“每天。”他抹掉眼泪，笑着对奶奶说，“我走了，奶奶，下次再来看您。”
回家后，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眼圈红红的，有些想哭。
这个别墅，特别大，也特别冷，他的生活里不再有奶奶做的饭菜，也不再有三民街院墙上茂密的爬山虎，和坐在树下摇扇乘凉的老人们。这里富丽堂皇，但是没有人味儿，房子里有人，却没有他的家人。
左晨旭的电话这时候打来了：“狗齐，请你和点哥吃饭。”
“明天中午，万达。”隔着屏幕，卫云齐都能想象出左晨旭灿烂的笑容。
“ok。”听到大宝的声音，卫云齐的心情开始转晴。
“明天喝两杯吧。”左晨旭说。
“好呀。”卫云齐笑出两个酒窝，“你请客，都听你的。”